大貔貅飛得歪歪斜斜,看起來像一隻許久沒出門撒潑的大型犬。
元辭瞥了一眼頭頂的石頭,示意傻乎乎的貔貅完石頭邊上靠點。
一人一貔貅貼近,站在這搖搖欲墜的凸石上。
崖上是一陣亂七八糟的腳步。
應呈機敏地豎起耳朵。
“……真掉下去了?”
“不然呢?!我之前扮鬼的時候把衣服往下丢過,回頭去撿的時候衣服直接成一條一條的片子了。”
“這麼高的崖,肯定沒救了,這家夥性格也真是……摔死明明更痛苦——”
“砰!”
這會兒不止聽覺靈敏的應呈聽到了。
這聲槍響使得元辭吓了一跳。
他颦眉抿嘴不說話。
應呈安撫似的用尾巴纏住了元辭的腰,然後想要去舔那隻在滴血的手。
“别怕别怕,我在呢,舔舔就好了——”
他原先的體型隻能卷起元辭的手腕,而現在半人高,尾巴快趕上元辭的手臂粗了。
這尾巴卷他那一截細腰綽綽有餘。
元辭内心吐槽,将那隻手從貔貅面前擡開,心道:“有你我才擔心啊。”
他用沒受傷的手抵在身邊貔貅的腦袋上,不出聲但用嘴型示意這家夥别動手動腳。
應呈尾巴尖尖點了點崖壁,藍色眼睛顔色深了點,但還是一臉無辜單純。
“别裝聽不懂,”元辭壓低聲音,在他頭上拍了拍,“你耳朵好,聽聽他們走了嗎?”
應呈看着那隻手歎了口氣,随後點了點頭,聚精會神地聽着崖壁上的聲音。
元辭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他是文物,隻要本體沒事,這副身體也不會有大事——也就是被劃傷的那瞬間痛了一下。
現在倒是沒什麼感覺了。
元辭輕輕地握緊手,再張開時就剩一道淺淺的粉色疤痕。
與此同時的是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蒼白。
應呈轉身時瞥見元辭,直接睜大眼睛什麼也顧不上,張嘴結結巴巴問:“元、元辭,你還好嗎?”
元辭這種樣子還有閑心挑眉,聲音輕輕柔柔的,帶了一點揶揄:“原來真會說話啊……”
應呈尾巴下垂,眼神不敢直視元辭,十分腼腆道:“不是故意不說的。”
同時内心也在狂轟濫炸:“啊啊啊,不會嫌棄我吧,但是真的是實話!要是他不信怎麼辦,要是他要趕我走怎麼辦?”
應呈滿腦子胡思亂想,碎碎念的心聲嘈雜無比。
元辭本就因為修複自己的身體有些心悸,聽着應呈亂七八糟的想法,實在忍不住,狠狠拍了他的頭。
“安靜一點,看看眼前。”
應呈“呀”了一聲,随即擡頭對上元辭愈發蒼白的臉。
元辭微蜷着身子,額角的發絲被冷汗浸濕,崖底的風一吹,神情就更加恹恹了,幾乎是像隻落水的貓。
“我…我們先下去吧。”
應呈卷着元辭的腰,在他約等于沒有的掙紮力度下,把人架到了背上。
元辭默默揚起嘴角,但看起來依舊很疲憊。
應呈也不敢再胡思亂想,急急忙忙地就往下飛。
等到落到崖底時,才發現底下其實還有東西。
“呼——”
翅膀扇動的聲音引起了黑衣人的注意,兩個人握緊槍。
耳邊的通訊器還在響:“沒找到人?不可能,我們看着他跳下去的,你們再找找,我們現在就在崖附近。找到人後再通話。”
“是——”
說完這一句,通訊器□□脆地挂斷了。
元辭喘着氣,拉緊了手中的線,血濺到他白皙的臉上,而後又滴落在颀長的脖頸。
準備出手的應呈默默地将尾巴和爪子放下。
随即便看見元辭冷着臉将自己面頰的血擦去,沒由來的,應呈莫名地感覺這動作帶了一絲色氣。
他看着靠着崖壁喘氣的元辭眨了眨眼,眼中的瞳孔慢慢變成了一條細線。
“好看,喜歡,辣!”
元辭瞥過去,貔貅乖乖蹲坐着,翅膀斂在身體兩側。
他的眼神清澈,看起來根本不像能說出剛剛元辭腦子裡那些話的人。
“老婆嘿嘿。”
元辭懶得理這家夥,緩過氣後,向邊上走。
沒想到黑市交易會竟然是在這裡也設置了防線,可見他們的警惕性有多強。
應呈看到元辭準備離開,于是也墊着腳靠過去。
“你要不要我背啊。”
他表情純良,一臉沒有任何壞心思的模樣。
元辭耍手:“等你不叫我——”老婆了再說。
原本放松的心情不知為何又變的緊張起來。明明四周一片安靜,但元辭總是覺得不安。
在他猶豫思索的那一瞬間,變故發生了。
一聲槍響打破了安靜。
——竟然是還有人!
元辭無法确定範圍,這一槍估計也無法避開。
隻求着貔貅能在自己恢複的這段時間派上點用。
……
真派上用了。
但元辭卻不高興。
因為這“用途”是擋傷——這隻貔貅幫自己擋住了槍口。
“笨死了……”
應呈“斯哈”還傻樂着元辭沒傷,在聽着聲音把人收拾後,又樂颠颠地頂着傷跑回來。
“搞定了杯杯——”
應呈邀功似的湊到元辭的臉前,尾巴搖得正歡,然後被狠狠拍了一頓。
元辭情緒幾乎要爆炸,像一隻抓狂的貓,馬上就要把應呈撓成刨花。
“沖上去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