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貢。
在應呈印象裡,他确實不怎麼當人。
元辭聽到應呈這一句,等待片刻,卻沒了下文。
于是扯着袖子,小聲問道:“他也是貔貅?”
應呈一愣:“那倒不是。他本質上是人,原則上…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
他略帶嫌惡地看了一眼,随即快速變臉,哼哼唧唧貼着元辭道:“你要是想知道,我們回去之後說。”
而另一邊,林貢已經快速幾步,膝蓋碾着玻璃碎片不顧一切地撲到了倒地的林成續身上。
“這是最後一劑……”林貢幾乎喊破了音,拉着林成續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而後看向圍觀的人群,“你們是兇手——每一個擠過來的……破壞藥劑的都要為此事負責。”
人群一片嘩然。
女伴被林貢擠得往一邊歪斜。
元辭:“……”
元辭貼回去,和身邊人親密地咬耳朵:“确實很壞了。”
應呈贊同的點頭。
林貢發完這一通不知道做何原因的火,便開始趴伏着林成續身上,看起來悲傷無比。
元辭看了一眼應呈近乎發黑的臉色,用手掩嘴,悄咪咪:“林成續會沒事的……你就别愁眉苦臉了。”
應呈:“…好。”
雖然他并不是因為林成續而皺眉。
林貢此人,五歲就能撒謊,七歲就能栽贓陷害,靠着林家也算是在星際混成了混世魔王——應呈在應宣華和下屬的交談中全都知道。
星際的商人用鬣狗形容他。
因為他總是喜歡在暗處圍觀狩獵,笑面虎似的登門,最後狠咬一口勞動成果,再潇灑離去。
有時還會不擇手段的打壓。
總而言之,被他盯上沒一點自保能力,那就能像生吞蒼蠅一樣犯惡心,捏着鼻子陪笑臉。
應呈既代表了商會,本身也是一名商人。
這兩層身份加持下,他一向對林貢這種生意場上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瞧不起。
而在日常生活中……
林貢也非良善之人。
應家外支最核心目前的話事人是林貢的祖父林成。
林成往下,是林家的三兄弟,其中正好有林貢的父親和此時倒在地上的林成續。
所以林成續和林貢是叔侄關系。
應呈喃喃自語:“這也沒有什麼利益之争啊,為什麼非要砸了林成續續命的抑制劑。”
林成續的指尖輕微地動了動。
元辭一直在看着他,林成續微小的動靜也順勢被注意到了。
他的眼睛蓦然一亮,拉住了應呈的手腕:“他要醒了。”
應呈反握回去,微笑道:“我去和那小子打個招呼。”
他翹着嘴角,在一步之遙處,恢複了面無表情。
應呈的長相很有迷惑性,臉龐線條分明,修眉星眸,氣宇軒昂。
用王平的話說就是看起來很大氣。
他不笑時拒人千裡之外,眼眸深邃,渾身上下都帶着沉穩可靠之氣,似乎是情緒不顯于表,不可捉摸。
“林貢,”他低頭喊,惡貔低語,“我帶了抑制劑。”
很耳熟的聲音……
裝叔侄深情的林貢帶着不可思議的神情擡了頭:“你……你,應呈?”
他随即上下掃視,從應呈不曾遮掩的手一路移到了元辭身上。
“這位是……”
眼熟,像是哪裡見過,但确實不認識。
林貢盡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讓自己看起來過于震驚,但是心裡驚濤駭浪。
應呈……雖然任務沒完成,但是怎麼還能這麼活蹦亂跳的。
林貢心裡不滿的情緒開始湧動,當看到元辭沖自己禮貌一笑時更是達到了頂峰。
憑什麼,什麼好事都讓應呈占了。
嫉恨在發酵,他一時沒有察覺身邊的林成續睜開了眼。
女伴哭泣聲一停,而後如釋重負地喘了一句:“林君,你沒事就好,我馬上讓他們把新的抑制劑備上,以後一定要随身帶好。”
她隻字不提摔碎唯一一支抑制劑的林貢,眼神裡全是對林成續毫不作假的關心。
末了,女伴長松一口氣:“還好沒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和應先生、林先生交代。”
林成續臉色蒼白,黑漆漆的目光轉到了無形對峙着的林貢和應呈身上。
女伴扶着林成續起身,讓他靠着餐廳的椅子,又在附近的桌子上端了一杯溫水。
見倒地的人起身,危險解除,人群嘟嘟嚷嚷地散開。
豐塔星際酒店和博物館評選大會的負責人姗姗來遲。
兩人汗流浃背對着林成續噓寒問暖。
林貢扯着嘴不太情願地露出一個笑:“你最近去哪裡了,應爺爺對你無故離開這件事有一點生氣……哈哈,不過沒關系,我幫你說了幾句話,應爺爺稍微消了點氣…不過,應哥,你還是要回去和他老人家說一下的嗎,總不能老讓他擔心呀。”
元辭偏頭,擋住了自己的嘴角。
他聽着應呈滿心的“惡心”,幾乎成了林貢的每一句話後頭都要加上的後綴詞。
很難不被逗笑。
應呈臉上仍然是一副高貴冷豔,在林貢長篇大論完後才慢慢吞吞地接話:“我見過老頭了,老頭讓我随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