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又/文
2024.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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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日，開學。
老天爺像是知道這群學生因為開學，心情不好，所以在開學的當天下起了雨。
雨下的不大，但是這種毛毛細雨最讨厭，打傘用不着，不打傘又難受。雨後的悶熱讓人莫名其妙的心情煩躁。
正是下課，班裡稀稀落落的吵鬧聲東一句西一句，像交響樂一樣。
夏思艾一隻手蓋着後腦勺，趴在桌子上補覺。周圍實在是太吵了，耳朵邊充斥着打鬧聲。
他動了動身子，換了個相反的姿勢，把腦袋埋的更深了，一隻手從桌上滑落下去，輕輕的揉着自己的胃，慢慢的緩解胃裡的陣痛。
“夏哥！夏哥快醒醒，有一件大事！”死黨馮秋環不要命的在耳邊持續攻擊。
夏思艾趴着沒動，隻是放在後腦勺的手握成了拳。
“诶，真奇怪。夏哥，你昨天幹嘛去了，還不坐起來。”馮秋環還在努力的送死，嘴裡喋喋不休，“咱們班要轉新人了！”
“砰——”
夏思艾一拳捶在桌子上，聲音被周圍的吵鬧聲蓋了大半，但是讓面前的人一驚，頓時縮了回去。
馮秋環往後靠了靠，但是也沒有多害怕。
畢竟是從初中就認識的朋友，馮秋環的膽子還是比較大的。
夏思艾坐起身面無表情的掃過馮秋環的臉，語氣有些不耐煩，“來，你告訴我你說的大事是什麼？”
“我看看有什麼天大的事現在必須立刻知道，哪朝皇帝駕崩了？”
“………”
“如果隻是班裡轉了新人這件事，那你從現在開始就可以想一想自己的死法了。”
馮秋環：“……”
說完，夏思艾也沒有真的想要等什麼回複，他看着馮秋環的表情就知道什麼情況。而後，他靠在椅背上，敷衍的用手揉了一下自己的胃。
疼死了。
今天開學又下雨，風吹着比前兩天涼一些。他覺得自己的胃越發嬌氣，稍微吹一下風就開始疼，馮秋環這個二百五還一直叽叽喳喳的鬼叫，頭都要炸了。
注意到他揉胃的動作，馮秋環啞了啞聲。
夏思艾撇了他一眼，“怎麼，想好死法了？”
“哎呦不是，就是……”馮秋環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是注意到他的動作，還是改了口：“夏哥，你胃又疼了？”
夏思艾擡了擡下巴，不置可否。
他從來考進南城一中開始，就時常因病請假休息，三天兩頭的發燒生病，以及最嚴重的胃病。
班裡大多數人已經見怪不怪。像馮秋環這種從初中就一起玩的熟人，對他目前的一舉一動都熟悉的不得了。
他的胃病是從小就有的，因為挑食作息不規律等原因。
“夏哥，胃疼要多休息…”馮秋環思索了一下，“雖然我想跟你說的大事确實就隻是班裡轉了個新人……”
夏思艾挑眉，“但是？”
“但是……你先答應我，不讓我死。”馮秋環沒敢看夏思艾的臉，聲音也因為心虛低了幾分，“就是…轉來的那個新人是…周杭有。”
“………”
夏思艾與他對視了幾秒，兩人相互沉默。
然後，馮秋環就看到原本還分出些耐心跟他講話的夏思艾又趴回了桌子上，一動不動，聲音悶悶的從座位上傳出來，說出來的話卻透露出一種淡淡的死感。
“我一定是沒睡醒幻聽了。”
“……”
“那個王八蛋不是早就死了嗎？”
“……”
“現代科技真發達，死人都能詐屍。”
“……”
“哎呦不行，胃疼，明天估計胃出血，我先休學一年。”
“……”
“算了，睡一覺起來轉班。”
馮秋環：“………”
這都什麼事。
看的出來夏思艾是真的情緒不高，他還是老老實實退下了，退下前還不忘給夏思艾打一杯熱水，生怕好兄弟氣的胃疼而死。
上課鈴聲很快響起，周圍稀稀落落的吵鬧聲也很快平靜下來，可是夏思艾趴在桌子上，再也沒有睡着。
周杭有…
他在心裡念着這個名字。
他和周杭有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從出生開始就住在同一家醫院同一間病房。從祖父那一輩開始就認識，兩家世交。
到了他們這一輩，關系就更好了。抛開生意上兩家之間盤根錯節，就說他們父母都互相是同學。
一條褲子長大的關系，也能說扔就扔嗎…
夏思艾閉了閉眼，睫毛輕顫，眼淚劃過手臂，他擡手用力的揉了一下自己的胃，弓着的身子埋的更深了，嘴裡迸發出稀碎的嗚咽。
既然已經被扔了，那就不要了。
——
周杭有是在第二天進班報道的，班主任兼物理老師老吳，把人領進班的時候，夏思艾正趴在桌上假寐。
聽到班裡轟隆隆的動靜，他才眯着眼擡頭，就這麼一眼，他好不容易停止的胃痛，又複發了。
“這位呢，是從北城的重點高中轉來的同學，從今天開始他就是咱們高二三班的一份子，大家一定要秉持友愛原則，積極的跟新同學處好關系……”
老吳年紀大，話也多，叭叭了小半節課才想起來讓新同學自我介紹，“來杭有，給大家做個自我介紹。”
夏思艾掃了一眼，又趴了回去。
“夏哥夏哥，你怎麼又趴着睡覺？”馮秋環坐在他的前桌，椅背靠在他的桌檐上，幾乎是氣音。
夏思艾無語的睜開眼，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聲音涼涼的，“有屁快放。”
“哦哦哦”馮秋環刮了刮鼻子，說：“就是我想說，整個班裡一共就兩張空桌子，一張是你旁邊這個，另一個嘛……就是講台…”
“你覺得老吳會讓他坐哪兒？”
“……”
恰好周杭有做完了自我介紹，老吳重新奪回話頭，“歡迎周杭有同學的到來，班裡也正好有最後一個位置給新同學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