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杭有緊趕慢趕回去的時候,還是晚了。
說好的隻晚十分鐘,等他回去的時候已經快過去半個小時了,不用想也知道,夏思艾會怎麼發作他了。
周杭有的手上劃了一道很長的口子,是剛剛打架的時候手指撐地被石頭劃得。
心裡思忖了一下,周杭有想好了說辭。
輸入密碼開鎖之後推開門,就看到夏思艾黑着臉坐在沙發上,聽到動靜之後擡頭看向門那裡,然後一秒沒猶豫的回頭,理都沒理。
“我回來了。”
無人回應。
“我回來的有點晚。”
夏思艾臉上氣,但是一句話也沒說,全憋着了。
“我回來的時候,地上太滑了,摔了一跤。腿有點疼,但是好像沒受傷,我是瘸着回來的,還好是晚上沒人看見,不然丢人死。”
這回夏思艾理他了,他上下打量了周杭有一番,語氣嘲諷,“你現在不是行動自如的很嗎?”
周杭有見他終于說話,立馬抓緊機會,擡起手賣慘,“腿也就疼了一會兒,手是真摔壞了。”
他的手上有很長的一道口子,混着泥土和沙子,血已經在外面凍住了,但是劃傷時流下來的血蔓延在手背上,看起來十分可怖。
夏思艾打眼一看,立馬站起身走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拉着他的手往回走。
“你說你,走路這麼急幹什麼??摔成這樣自己不疼嗎?”夏思艾皺着眉看他手上的口子,把他牽到沙發上坐着,自己跑去翻找醫藥箱。
家裡藥備的很足,跌打損傷的常用藥也都有。
夏思艾拿出棉簽浸泡在雙氧水裡,泡了一會兒棉簽吸得很飽滿之後,輕輕的塗在了周杭有流血的地方,給他消毒,一邊擦一邊輕輕的吹氣。
“疼不疼?”
還不等周杭有回答,他又自己給出了答案,“肯定很疼,口子這麼大。”
說話間,他的動作更輕了。
周杭有看着他的模樣,莫名的閉了閉眼。
手上的傷口有些刺痛,但是并不明顯。
另一個人呼出的氣很輕,鋪撒在手背上,不明顯,卻又無法忽略。
夏思艾給他消完毒塗完藥,拿出塊兒醫用紗布給他貼上,“這兩天别見水了,我看着就疼。”
這晚,他們兩個人還是睡在一個房間裡,隻不過夏思艾害怕壓到他的手,就鋪了兩床被子。
一切周而複始,有序運轉。
兩個人的相處模式、說話、動作,都沒有任何的異常。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和從前一樣,沒有任何的改變。
唯一的變化,就是周杭有又開始失眠了。
真正發現自己再一次開始失眠,是在手受傷的第三天。
這是他失眠的第三天。
第一晚,他們倆分了被子,那天晚上周杭有閉眼到三點,發現自己睡不着。
他覺得是被子的問題。
他習慣環抱住夏思艾,聞着他的氣息睡,這會讓他變得安心。
所以他在第二天的時候,把被子撤掉了,說一床就夠了,不會壓到。
那天晚上,周杭有抱着夏思艾,熟悉的氣息環繞在鼻尖,溫暖的懷抱讓他不再害怕,可是他依舊睡不着。
隻要閉上眼,他的腦海裡就是噩夢。
夢裡是夏思艾無端的哭泣。
夢裡,他說,“我喜歡你啊……周杭有。”
無數個他未曾親眼見到過的畫面,在閉眼的那一刻,以更加誇張、鮮明的方式描繪在他的腦海裡。
所以他睡不着了。
夏思艾胳膊上的傷口是需要複查的,借着去醫院複查的功夫,周杭有悄悄的給自己開了安·眠藥。
于是,他又過上了吃藥入睡的生活。
隻是這一次不同,他用力的把這件事藏起來。
藥瓶基本上是不帶回家,放在抽屜的最裡層,用厚重的書本擋住,每天偷偷的拿出兩粒回家,睡覺前喝一杯水,把藥咽了。
周杭有覺得自己真的有病。
他想,如果自己沒有病的話,為什麼連睡覺這件事都做不到呢?
——
日子過得飛快,十二月眨眼間的事。
三校聯考的時間越來越近,像是就在明天。
1月1日這天,下了一場大雪,也是開年的第一場雪。
夏思艾圍着圍巾,手裡帶着羊絨手套,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
元旦這天放了假,周杭有約着江随一起出來吃飯。
也正是因為有時間,夏思艾就把馮秋環也一起叫上了。
四個人約好在三中門口碰頭,然後——
夏思艾和周杭有兩個人站在三中門口,大雪紛飛。
兩人快凍成冰雕了。
“媽的,馮秋環他們倆還來不來?!”夏思艾背對着風口,嘴裡罵道。
周杭有張了張嘴,還沒開口就被打斷了。
“等他倆來了,我非得打死他們。”夏思艾凍得跺腳。
其實。
周杭有看了他一眼,擋在他後面給他遮風。
其實,咱們可以進店裡等的。
周杭有掏出手機給江随撥了個電話,順手點了免提。
“喂?!”
江随很快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