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陳姜被郁父郁母帶到了花園裡。
“姜姜,明天二叔三叔來了,要乖乖叫人知道嗎?”郁夫人叮囑他。
陳姜笑了,“媽,我知道這些,又不是小孩子了。”
“知道你懂事。”
郁父笑着拍拍他的頭,“我和你媽也不想教你這些,隻是你二叔他們講究這些,所以才提起。”
“原來是這樣,”陳姜表示明白。
他笑了一下,像是不經意般開口:“可郁安弟弟那麼内向,豈不是要吃虧?”
說到養子,郁夫人擺弄了一下耳垂上的珍珠耳環,沒做聲。
郁父笑容淡了下去,說:“他就是這種性格,以前還好,現在大了倒是越來越孤僻了。”
陳姜佯裝可惜:“噢,這可是個問題。”
“不提這個,”郁夫人厭煩地歎了口氣,又很快對着陳姜露出笑容,“中午我們是和爺爺商量你的生日宴去了。”
生日宴,郁安也想到了這個。
不過是在腦子一片漿糊的情況下閃過了這個念頭,他知道郁家會找個機會公開陳姜的身份,不是生日宴也會是其他什麼洗塵宴之類的。
而第二天郁安沒能見到郁家二叔等人,因為他病倒了。
躺在雪白床被裡的人面色潮紅,那雙漂亮的黑色眼眸看向沈亦别時像是蒙着一層霧。
“麻煩你了。”
少年人嗓音沙啞。
沈亦别收回停留在郁安那張幾乎稱得上姝麗的臉上的視線,接過了溫度計看了看,輕聲道:“您發燒了,少爺。”
但心裡卻不着邊際地想着,原來那張臉染上其他顔色的時候這麼好看。
想事的時候演技也會有纰漏,沈亦别鏡片後的琥珀色眼睛情緒很淡,不含笑意時帶着一種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淡。
“嗯?”
生着病的郁安反應有些遲鈍,像是看不出他不甚走心的表演,隻清楚一件事——
“今天還要見二叔他們。”
沈亦别晃了晃手裡的溫度計,聲音很溫柔:“可是您的體溫有點高,需要休息。抱歉,昨晚因為我的疏忽讓您吹了冷風。”
郁安知道他是指樓梯口那扇窗戶。
“是我自己身體太弱了,”郁安咳了一聲,“還要麻煩你來看我。”
“這是我的職責。”
沈亦别很客氣,“我這就去和老爺說明情況。對了,您早餐喝粥好嗎?這樣方便吃藥。”
“我可以下樓接二叔他們的。”郁安堅持說。
“陳姜少爺已經去了,您可以安心休息。”
已經走到門口的沈亦别回答。
話說太快,帶了點正主親臨替身就無所謂了的意思。
空氣有一瞬間凝滞。
見郁安臉色不對,沈亦别立刻道歉:“抱歉,是我失言,您别在意。”
少年閉了閉眼,隔了很久才悶聲道:“沒事。”
擔心沈亦别自責,他還強打起精神笑了一下,“你說得對,我還是休息好了。其實配角到沒到場都沒關系的。早餐就準備清粥吧,謝謝。”
默了默,沈亦别走出客房。關門前,他又道了聲抱歉。
郁安閉着眼,沒有回答。
他沒有真的生氣,隻是遵循人設給出反應。
懶得思考那對名義上的父母心底如何厭煩自己、其他人又有何反應,郁安自顧自躺在被窩裡,閉眼假寐。
對他來說,這場病來的正是時候。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輕輕叩響。
郁安揉了揉眼睛,啞聲說了句“請進”。
端着托盤的女傭進了門,“小少爺,您的粥好了。”
她将那碗玉米白粥和一份感冒藥放在床邊的櫃子上,又倒了杯清水放下。
郁安努力撐起身體道謝,沒在意來人不是沈亦别,對方可能在忙。
女傭低頭,“您客氣了。”
她對這個内向的小少爺感觀還不錯,覺得他和那些趾高氣昂的客人不一樣,一個人在房間裡生着病也怪可憐的。
于是她不由多說了一句:“少爺,您多休息。有事吩咐就搖搖床邊的鈴铛。”
郁安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不遠處果然挂着一個銀色的鈴铛。
他回過頭,再次對女傭道了謝。
女傭欠身,然後退出了房間。
……
轉眼到了下午。
退燒藥起了作用,郁安體溫有所下降,恢複了些精神。
饒是如此,他依舊待在房間裡沒出去。
休息夠了,郁安下了床,打開一點窗戶透氣。
透過玻璃,他看見院子裡有幾棵花樹,不算很高。剛到花期,零星的白點和未綻的苞體和諧交錯。
此刻,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樹上,洗去了花瓣上為數不多的灰塵。而未開的花苞則左搖右擺着。
“少爺喜歡山茶花?”
郁安聞聲回頭,見沈亦别端着一杯水站在門口,眸光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