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才看清面前那張俊美的臉,他忽然伸手抱住男人的脖子,輕輕地将臉貼在對方頸側。
頸側傳來濕潤的觸感,沈亦别動作一頓,臉上最後那點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扣住了少年纖弱的後腦,将人緩緩抱緊。
“他罵我。”懷中的少年發着抖,哽咽着開口。
鏡片的光一閃,沈亦别将視線投向面露慌張的喬梓覃,“是這樣嗎?喬少爺。”
郁老家主撐着拐杖緩步走進了休息室,拐杖點地,讓喬梓覃的心也跟着發顫。
“後生,這是你做客的禮節?”
喬梓覃連忙否認:“不是的,郁爺爺。我沒說那種話。隻是在前廳待得發悶才來休息室,沒想到會遇到小少爺。是小少爺本來就不太對勁了……”
郁老爺子對面前的青年人沒什麼好印象,對方跟着陳姜來找他的時候,臉上的讨好和算計藏都沒藏住。
于是他拐杖在地上用力一點,把喬梓覃吓得面如菜色。
方才巨大的響動也驚動了前廳賀生的人,郁家夫婦和陳姜姗姗來遲。
“爸!怎麼了這是?”
看清了混亂的休息室,郁文濤幾乎要氣背過去。
還好勸住了賓客讓他們别過來,不然笑話就大了。
郁老家主回頭看他,肅着臉,“你還是問問你好兒子帶來的朋友吧。”
陳姜與喬梓覃對視一眼,收到了對方的求救,立馬打圓場道:“一定是有什麼誤會。阿覃又脾氣軟,我相信郁安弟弟他也不是故意的。”
一句話颠倒黑白,把矛頭指向了受害者。
被cue到的郁安裝作自己還在狀态外,被沈亦别扶着站起來後,手指緊緊地拉住對方的衣角,像是抓住了最後的倚仗。
那手背上滲着的血珠随着他的動作,緩緩滴落在地。
見主角又是自己那麻煩的小兒子,郁父暗怪對方是個攪事精,安撫地拍了拍要發怒的妻子,對着郁安擡擡下巴,“那郁安你來說說情況。”
郁老家主不解地皺皺眉,審視了自己的大兒子一眼,仿佛在疑惑他是不是眼睛出了問題。
連受害者是誰都分不清楚。
對郁父的反應早有預料,郁安垂下眸子,半晌像是妥協一般,“沒人欺負我,是我自己沒站穩弄倒了桌子。”
語畢,他擡起那雙已經蓄滿眼淚的眼眸,一字一句執着道:“可是,他真的罵了我,要我滾。”
郁老家主眉間褶皺更深,忽的回想起少年在自己面前乖巧笑着的模樣。
他一向親情淡漠,但此刻見到對方的眼淚心底莫名不舒服,“他說了這些?”
對于他的問題回答隻有一個。
郁父也後知後覺理出事情的前因後果,應該是有人挑釁,另一人反駁,兩人又動了手才會鬧成這樣。
心底對喬梓覃打了減分,他開口道:“梓覃啊,怎麼回事?就這麼不把我們郁家人放在眼裡?”
“不是的!叔叔您聽我解釋……”喬梓覃想要辯解。
郁老家主沉聲打斷:“尊重是基本的。你既然來參加宴會,背地裡卻又看不起東道主、出言不遜甚至出手傷人,那麼這裡不歡迎你。如果再糾纏,就等着收故意傷人的傳票。”
這是明明白白下逐客令了。
于是郁家夫婦不願留他,陳姜也不敢留他。
喬梓覃還想辯駁,卻被沈亦别的一句“請保安送你”輕飄飄給堵死。
他剮了一眼郁安,在衆人注視下垂着頭離開了。
一路走出别墅大門,喬梓覃都憤憤不平。
他本想借這個宴會多認識幾個名流,開開眼界以後好幫襯陳姜,現在被郁安的事一攪都泡湯了。
喬梓覃惱怒極了,在别墅的圍欄邊久久徘徊着,想等等看姜哥會不會來撈他。
天氣陰沉,不一會兒又下起了雨。
沒傘的喬梓覃迫不得已躲到樹下,但還是被淋了個徹底。
他趴着欄杆往院子裡看,莫名覺得正對着他的那扇窗戶很熟悉。
——是那間休息室!
他正看着,突然發現窗前出現了一道模糊的身影,下一秒,手包紗布的少年推開了窗。
喬梓覃咬牙,“郁、安!”
看見是他,郁安也有些意外。
但詫異很快褪去,郁安蒼白漂亮的面容上忽然綻開了一抹笑。
宛如一隻開得幾近豔麗的白色山茶花,純潔又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