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喬笠回國時也對喬梓覃說過,那時喬梓覃不以為意,卻不知道同樣的話從積攢了舊怨的郁安口中再說出來是這麼駭人。
為什麼和喬笠一起來的是郁安?為什麼和自己有恩怨的人會混到一起?難道郁安就是是無别工作室所謂的主理人?難道這一切是圈套?
那一刻喬梓覃腦海裡閃過很多想法。
但他還是強裝鎮定,懷揣着一絲希望幹笑道:“好久不見了,郁安。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你。”
郁安像是看出了他笑容背後的咬牙切齒,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你來這裡,不是專程來找我的嗎?”
再多的僥幸也被這句話澆滅,喬梓覃隻能硬着頭皮往下說:“是、是啊。我是想和你談談合作的事。”
“這件事沒什麼可說的,”郁安淡淡搖頭,“但要是說其他的事,我們可以在樓下的咖啡廳談談。”
饒是喬梓覃沒有“其他的事”,但為了争取到最後的機會拿下合作,他還是同意了郁安的提議。
把目光擔憂的喬笠留在工作室,郁安領着喬梓覃下了樓。
各自點的飲品上了桌,面對面的兩人都沒動。
喬梓覃打破沉默:“關于合同的事我們還可以再商談一下,條件可以由你來開,隻要不超出合理範圍太多,我們都好商量。”
郁安反問道:“為什麼一定要找無别?”
喬梓覃思路一斷,順着他的問題幹巴巴地回答:“一是因為無别有足夠的實力,二是因為時間……”
他不會說自己在時間充裕時自大到看不上那些不請自來的小型工作室,以為和無别的合作是十有八九是事,如今想要回頭,照着那些小工作室的工作效率,能不能在二月交上好的設計稿都難說,更别提做出樣品了。
這些隻會引來郁安的嘲笑。
但郁安沒有笑,隻是喝着咖啡聽他說話。
可喬梓覃不能把滅自己威風的話說出口,看着郁安的臉哽了半天,忽然站起身來:“算了,工作室的老闆是你,能成功合作的可能性已經是零了。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郁安放下咖啡杯,不緊不慢道:“我不會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裡,沒選擇郁氏隻是單純出于貴公司考核情況考慮。”
離開的腳步定住,喬梓覃嘲諷道:“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你是主理人,一口咬定誰不好,底下的員工又敢有什麼異議?我可不信你是什麼好人。”
“我确實不是好人。”
青年的嗓音叫人聯想到皎潔月輝,透着股無可辯駁的坦誠意味。
喬梓覃對上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惡劣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郁安沒理會這句話,道:“把咖啡喝了再走吧。”
于是喬梓覃放下包坐了回來。
但他很快就因為這個決定感到懊悔。
短暫的安靜後,郁安啟唇:“如果無别真的和郁氏合作的話,郁姜要經常和我打交道,恐怕不會開心。”
“嗤——别說廢話。”
喬梓覃後仰着靠上沙發靠背,停了幾秒端起咖啡一飲而盡。
濃烈的苦味侵占口腔,他剛要後悔自己喝得太急,就聽見郁安繼續說:“郁姜好像很讨厭我。”
喬梓覃諷刺的話幾乎不過腦子:“誰會喜歡一個小偷?”
“小偷。”
郁安咀嚼着這個詞,黑眸深沉,漸漸帶上了一抹奇異的光。
“他說我是替代品。”
喬梓覃沒注意到他的變化,下意識接道:“難道不是?”
“可是郁家夫妻從沒說過收養我,隻是為了彌補親子走失之痛,也從沒說過誰是誰的替代。”
“事實上,郁姜出生和遺失的知情者都很少,更妄論知曉我被的收養原因了。那麼這個‘替代品’的說辭到底是誰傳出來的?”
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喬梓覃心中慌亂,佯裝不解:“你在說什麼啊?糾結這些有什麼意義?”
“一般人不會在意,但我隻是抓住了一點細枝末節,不由在此基礎上想得更多了。”郁安笑容無害,“所以你能告訴我答案嗎?”
“什麼?”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告訴别人我是‘替代品’?這分明是郁家夫妻兩人都沒言明的秘密。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砰”的一聲放下瓷杯,喬梓覃頂着周圍其他人的詫異目光猛然站起身,聲線不受控制的放大:“猜的不行?這很難猜?”
“隻憑猜測就毫不顧忌散播流言,而且讓包括郁姜在内的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喬梓覃,你真是好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