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不能說的,卓承答道:“一個溫潤如玉的世家公子、一個吊兒郎當的民國少爺、還有一個……”
說到最後一個角色,他久違地感到難以啟齒,“呃,癡心追愛的便利店小老闆。”
這個文本衍生的世界,故事線才剛開始不久,主角進入娛樂圈的時間尚短,哪怕外形和演技都一流,拿到的劇本都很難有好的。
郁安非常理解,但是看卓承尴尬得想撓頭的樣子還是覺得想笑。
前兩個位面,這人都是一副遊刃有餘成熟穩重的面孔,乍然見到他稚嫩拘謹的樣子倒也别有一番樂趣。
他抿了一下唇瓣,把隐隐上揚的唇角壓下去,一本正經地問:“挑出來了嗎?”
“……沒有。”
莫名的尴尬持續時間很短,卓承恢複八風不動。
他條理清晰地分析道:“世家公子的出場很少,是背景闆的角色;民國少爺人設扁平,劇情也沒有新意;小老闆是小成本制作,劇情又太創新了,走向有點奇怪。”
這麼快就能找出幾個劇本各自的缺點,這人眼光老練,将來登頂也在情理之中。
郁安不置可否,摘下眼鏡站起身來,拿起桌上挑出的一本冊子來到卓承面前。
“看看這個。”
他将冊子遞給沙發上擡頭看過來的卓承。
卓承挑了挑眉,倒也不客氣,從他手裡接過冊子随意地翻了幾頁,“劇本?”
“嗯。”
見沙發旁邊鋪着厚厚的地毯,郁安索性坐下,補充道:“是喬放導演的新劇本,演員還沒定。”
喬放,娛樂圈鼎鼎有名的文藝片女性導演,以大膽的立意和細膩的鏡頭語言出名。
她對角色契合度要求很高,隻要符合要求,才不管你是國際巨星還是無名素人。
原身拍過一部她的片子,飾演的是一個因為原生家庭影響而永遠活在幻想裡的病患,一個場景能被喬放反反複複磨幾十遍,隻為符合她要的感覺。
拍病患的那三個月,甚至連向來能吃苦的原身都覺得難熬。
但無論如何,從那一沓紙張裡,郁安隻相中了喬放這一個劇本。
《遠山霧色》是一個關于逃犯自我洗腦與被救贖的故事。
主角出生在最下等的貧民區,一出生母親就去世了。他跟着嗜酒好賭的父親長到九歲。
在十歲生日那晚,每次喝酒回來都會大發脾氣對他拳打腳踢的的父親墜樓了。
劇本并沒有直寫父親墜樓是意外還是人為,隻采用了隐晦的叙述。
被砸破腦袋醒來的主角缺失了記憶,看着樓下父親的屍體,決定把自己放逐成為逃犯。
十歲的他成了孤兒,此後十多年輾轉各地,最終長成了曾經在電視上看到的光芒萬丈的大人。
逃犯成了鎂光燈下的新星。
沒人知道他的過往,但他知道自己從十歲起就病了,這十來年沒做過一天正常人。
他偏愛殘缺的東西,喜歡畸形的貝殼、殘缺的玉石等各種奇怪的死物。
但他不養活物。
瘸腿的流浪貓狗能逗他發笑,卻不能讓他停留。
他可以善意地給他們喂食,也能冷眼旁觀它們死去。
逃犯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會這樣無聊度過,但命運不會放過他。
一個中年婦女找上門來,是住在貧民區曾經和父親一起進場的啞巴鄰居。
她如今依舊貧困,知道逃犯聞名世界,找上門來是尋求逃犯的幫助。
但看到她的一瞬間,逃犯腦海中靈光乍現,時隔十幾年又想起父親死去的那個夜晚。
這次他記起了一個細節,記起自己在洗手台洗去了一手鮮血。
血是從何而來?他完全想不起。
于是逃犯将啞女關了起來,作為他養的第一個寵物。
這個寵物很乖,隻會嗚嗚求饒,隻是眼淚和口水混在一起的模樣有點惡心。
逃犯養的第二個寵物是一個叫季遠的青年。
季遠先天性失明的眼睛像蒙了一層霧,很符合逃犯的審美。
但季遠總是不乖,所以逃犯決定馴化他。
他認為自己總有一天會得到一個馴化成功的季遠,最後卻發現自己錯得過分。
原來馴化寵物的同時,寵物也在馴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