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看見那扇精巧木門,就聽見屋内傳來一聲巨響。
禮肅心口一跳,幾步上前将房門撞開。
然後被撲面而來的霧氣迷了眼睛。
倒下的山水屏風後,是一張盛水的浴桶,地闆上水流稀疏,顯示出主人方才在做的事。
大抵是聽見了外面的吵嚷,對方已經提前從水中起身,隻來得及裹上一層外衣,似乎想要探查情況。
奈何地滑霧濃,不慎推倒了屏風。
于是聲響太大,惹來了破門而入的禮肅。
雲霧缭繞,兩人目光對上。
郁安正維持着彎腰的動作,也不想着扶起地上的屏風了,捏緊了身上的衣料。
就這一層月白的袍子也遮不住什麼,汲了身上未拭幹的水甚至可以看清膚色。
禮肅反手将門關了。
可已經有風灌進了溫暖的室内,郁安身子瑟縮了一下,肩上的衣料順着動作滑了下去。
這一滑都能看見大半胸口,郁安覺得窘迫,默默直身将衣服拉好。
現在好了,禮肅不僅被告知喜歡的人是男人,還親眼确認了。
郁安已經有意不去禮肅面前晃,給禮肅留出緩神的時間,但沒想到對方會主動找上門來。
郁安知道禮肅在看自己,那流水一樣的目光在平坦的胸口停留過,而後移去了别處。
尴尬的沉默無聲蔓延,郁安攥緊衣料,盡力遮住身體以免污了禮肅的眼睛。
“阿肅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剛起了個話頭,就看見禮肅動了。
郁安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卻見對方緩步向自己走了過來。
讀不懂禮肅眼底的情緒,郁安下意識往後退,不小心踩到了木闆的積水。
在滑倒的前一刻,走上前來的禮肅攬住了他的腰。
腰上的手很涼,郁安顫了一下,擡眸對上禮肅低垂的目光。
這層沾水的布料隔絕不了體溫,郁安感覺到對方掌心的溫度越來越燙。
即使是沐浴,房中依舊熏了炭火,眼下熱得人心慌。
終于,禮肅開口了:“阿郁,可以……”
後面幾個字接近氣音,郁安分明聽見了,卻覺得自己是聽錯了。
“阿肅,你說什麼?”
禮肅停頓片刻,堅定地重複一遍:“可以、讓我确認一下麼?”
郁安吐字困難:“确認什麼啊?”
禮肅靜靜地看着他,“确認你是男子。”
郁安隐隐覺得有點不對,但對上禮肅認真的眼神又找不到理由拒絕。
摸到還不算,需要用眼睛看麼?
阿肅在這件事上,也這麼嚴謹嗎?
嚴謹一點好像也沒什麼不對……
緊密的注視令郁安難以思考。
在禮肅詢問般摩挲他的側腰的時候,郁安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好。”
接下來發生的事奇怪又合理。
禮肅說屏風倒着太礙事,要尋個光亮的地方,郁安腦子一抽說那去床上吧。
禮肅靜了一秒,答應了。
但床那邊遠離火燭,禮肅詢問自己是否可以掌燈來看。
郁安磕磕絆絆地同意了。
被仰面放到床上,郁安撐起身體,看着端着燭台回來的禮肅。
莫名其妙的緊張之餘,他反應過來,去床上的決定做得實在不對,好像隻要将床一堵,逃都逃不掉。
他抛去這個詭異的想法,看着禮肅将燭台放在了床頭的架子上。
光線亮了起來,水汽也消散了。
禮肅轉身過來,不知怎的,郁安心跳加快了。
放在衣物上的指尖下意識收緊。
這層料子輕薄得像是什麼都擋不住,郁安局促地攏住腿,想往床内側退。
被禮肅淡淡的一瞥,又不敢動了。
“此處太冷,阿郁需要快點穿衣。隻看一眼就結束,好嗎?”
郁安蹭着身下柔軟的毯子,點了點頭。
側邊固定頭發的簪子散着微光,禮肅伸手将那搖搖欲墜的發簪取下。
長發垂落,郁安茫然地望向禮肅。
但他對禮肅實在信任,以至于被禮肅握着指尖的時候,沒有任何抵抗就将那層衣料放開。
禮肅指尖勾住那層薄邊,目光又落在郁安臉上。
郁安乖乖回望,臉頰被霧氣熏得很紅潤。
禮肅忽然慶幸自己去取了燈盞過來,不然光線幽微,又怎麼看得清這麼漂亮的阿郁呢?
且不知禮肅在心底是怎麼想的,郁安被他不緊不慢的動作逼得羞恥心發作,想讓他快點。
“阿肅,别看我的臉了。”
禮肅聽出了他的催促,終于将那片衣料握實,而後極緩慢地向兩邊打開。
郁安屏息,羞恥地閉上了眼睛。
最先滑落的是肩膀的布料。
接着,冷意席卷了一半軀體。
在那層衣袍全部落到床上的時候,郁安沒忍住要将雙腿收攏。
禮肅壓住了他的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