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沒從禮肅眼中看到惋惜,隻品出了意猶未盡。
太荒謬了。
郁安心有餘悸,要将那套毀得不成樣子的衣服處理掉,卻被禮肅十分自然地接走了。
這人白日裡衣冠楚楚,端得一副體貼入微模樣,“阿郁暫且歇息,我來就好。”
郁安不和他争,順勢往鋪了厚毯的躺椅上一靠,歇着自己酸痛的腰。
禮肅也知自己過分,處理完事情就自覺過來将他抱好,溫柔小意地捏腰揉腿。
揉着揉着就變了味道,郁安震驚回望,禮肅頰上泛起一層淺薄紅意。
他低低開口:“阿郁……”
“不行!”郁安差點從他懷裡竄出去,被掐着腰按了回去,“阿肅,還是緩緩吧,好嗎?我難受……”
撒嬌沒起作用,反而讓事情變得更糟了。
禮肅臉上的紅暈更深了,眼神發沉。
郁安不敢動了,老老實實和他打商量。
禮肅沒有強求郁安,隻将他吻了一下又有一下,珍惜又克制。
待風波過去,郁安拉着禮肅去處理政務了。
再待在寝殿,隻會更危險。
郁安最後還是被哄回來了,禮肅答應注意節制,但一到夜裡有時還是會過分。
可無奈小竹馬生了一張多情面,眉頭輕皺隻叫人不忍斥責。
何況這是從小就可愛的阿肅,郁安不願讓他難受。
兩位君王每日裡形影不離。
郁氏在京都住了幾個月,不僅沒等到二人情意消失,還發現他們對視時眼神缱绻,感情好像更深了。
心中大石落地,她終于覺得宮中乏味,向郁安提出要和香若回南方的家鄉。
郁安沒有立即同意,但郁氏态度很堅決,說隻是回故鄉看看,将來還會回來。
郁安沒有理由再拒絕,便放她們走了。
禮肅讓範泉跟上,護郁氏一路周全。
恰好範泉也念叨着要回南方老家看看親眷,此番和太後同行一路送過去,也是好事一件。
一輩子都在顧念孩子的郁氏啟程離開了,郁安祝願她一切順利,此後隻為自己而活。
原身知道母親自由,也會心安吧……
見郁安目光閃動,禮肅溫聲安撫他不必擔心,母親有範泉照應着。
郁安點頭,并不多言。
一切都在慢慢變好,蟬鳴蛙叫的夏天也來了。
他們的生活如常,和從前在遠梁皇宮一樣。
不同在于,心意互通的兩人,而今位高權重,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臉色。
不是不顧民意,隻是自在了許多。
随着時間沉澱,禮肅氣質愈發溫雅,鋒芒内斂,那雙柳葉眼眸依舊美麗。
可無論如何,這人在床上還是一樣,不知收斂,偶爾出格得讓郁安歎為觀止。
直到某夜,燭火跳動,郁安又看見禮肅取出一套富麗裙裝,雙手一撐就要逃下床。
禮肅笑意融融地将他拉回來,“阿郁——”
郁安猛搖頭,“我不穿了。”
新婚之夜眼淚都流幹了也不見禮肅心軟,郁安如今看見裙子就腰疼。
腿根的痣都在發燙,還能回憶起那夜滾燙的吻。
“阿郁不穿也沒關系。”
禮肅緩緩笑了,将中衣褪下,露出白皙飽滿的胸膛。
郁安呼吸一頓,目光默默移開了。
但移到一半,餘光察覺到禮肅轉過了身,目光又定住了。
然後他就看見,禮肅解散發帶,烏發傾灑的模樣。
禮肅的身材自是沒得挑,肩膀很寬,腰卻精瘦,皮膚白得像雪。
披散長發的時候,端肅氣息就消失了,美麗得讓人心驚。
禮肅從裙裝裡抽出一條極薄的上衣,回身一面看着郁安,一面往自己身上套。
這是女裝的最裡層,赤豔的色澤燙得人眼熱。
郁安忽然說不出一句話了。
禮肅将帶子系好,沖靜立在對面的郁安輕輕一笑,“夫君——”
聲線輕柔,勾人心魄。
郁安承認自己被蠱惑了,被禮肅輕飄飄一聲“夫君”勾了魂,以至于迷迷瞪瞪躺在床上望着禮肅深沉的眼,讓怎麼樣就怎麼樣,完全忘了自己方才的回絕。
但很快他就無心欣賞美色了。
眼前的畫面是搖晃的,聲音斷續破碎,眼淚滾落時視線會清晰片刻,但又很快模糊了。
感官混亂,呼吸都被侵占,連那層最輕薄的女裝穿在自己身上都不知道。
郁安艱難呼吸着,無力地勾着禮肅的脖子,“阿、阿肅……”
禮肅親親他的唇角,嗓音低啞:“阿郁夫君,是我一直戀慕的人。”
“……”
“我很喜歡阿郁。”
“阿郁是我的,我也是阿郁的。”
“阿郁,永遠都要和我在一起……”
後話被親吻堵住,滿面通紅的郁安很兇地咬了一下他的唇瓣。
“阿肅,安靜些。”
禮肅不願安靜,很輕地在郁安唇上碰了一下,“可以一直戀慕我嗎?夫君。”
郁安手腳都沒力氣了,“可以。”
禮肅心願得償,終于安靜下來,抱着他的腰與他耳鬓厮磨。
很快,不安靜的人變成了郁安。
燭淚滴落如星,夏夜還很長。
雙君共治,平分天下。此事前所未有,世人皆道難以長久。
可兩位君王相敬相愛,将國事處理得井井有條,不僅重塑了分裂國土,而且凝聚了各族人心。
天下親如一家,煥發出蓬勃生機。
繁華盛世持續百年。
事迹流傳後世,後人皆稱頌雙帝功德。
很多紙質文書随着朝代更疊亡佚了,但社會繁榮思想開放的風氣還流傳至今。
樂于研究曆史的人對二人的關系有着諸多猜測。
有人說他們是此生無二的摯友,自幼相攜友誼長存。
有人說他們是惺惺相惜的對手,挑開對立握手言和,化幹戈為玉帛。
也有人說二人是相伴相攜的戀人,所以後位空懸又沒有子嗣,連帝位都是傳給了宗室子。
衆說紛纭,都能找出佐證。
至于曆史真相如何,就要去問當時的兩位君王了。
畢竟是恨是愛,當事人才最清楚,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