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先别想着殺我了?”
薛無折眼中的惡念毫不遮掩,郁安忍無可忍,命令道:“先找機關。”
薛無折笑道:“師尊都不知的事,我又如何得知?”
殿外倏然傳來人聲。
他眼神一沉,聲音已經完全冷了下來:“師尊這是用了緩兵之計,拖延至此,還祈盼着你的宗主叔伯來救你?”
郁安覺得冤枉,“你想太多了,和我沒關系。”
然而薛無折本就對他沒有信任,此番連臉上的笑痕都撤去了。
外間人聲越發嘈雜,隐約夾雜着的争論聲。
薛無折卻是不聽,擡步向郁安走來。
郁安即刻後退,“與我無關,你不能——”
下颌被捏住,下一刻呼吸就被攥緊。
郁安用力推他,“薛無折!”
脊背撞上木柱退無可退,薛無折壓了上來,小臂壓着他的胸膛,讓他難移分毫。
那雙丹鳳眼深邃冷漠,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先打斷手腳再将人帶走。
郁安心髒狂跳,直覺不妙,立即往旁邊閃去。
還沒來得及拉開距離,就被拖着腰強硬地拽回來了。
修長有力的右手毫不留情地按在腹部,鮮血頃刻沾濕衣料,郁安發出一聲悶哼。
薛無折勾起唇角,“别急着逃啊,師尊。”
郁安被死死壓着動彈不得,這人的手卻從他傷口移開,溫柔地握上了他的手腕。
下一秒,右手被折斷。
額角淌出冷汗,郁安眯起眼睛,盡力和他講道理:“你冷靜些,不是我要逃,是源水那幾個老東西追來了……”
薛無折不回話,面色自若又去捉他的左手。
郁安将手背到身後,“不行……”
薛無折牽起唇角,眼神嘲弄地看着他。
像是在問,你有選擇的餘地嗎?
落到追兵手中,和落到薛無折手中,沒有區别。
都不過是任人宰割。
左手也被捉出來,郁安心底已經将這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默念靈訣,正欲抽出那柄靈刃和這人翻臉。
這一刹那,一陣微弱的靈力波動傳來。
二人幾乎同時察覺到這點波動,彼此對視一眼,心境不一。
讓眼前人暫時躲過一劫,薛無折凝神在四下探查。
趁此機會,郁安想将手從他掌心收回,動了幾下都沒能掙脫。
薛無折垂眸看了一眼郁安,似在警告。
見郁安乖乖不動,他移開目光,忽然拽着對方的手腕将人帶着走了幾步,掀起了牆側垂落的紗帳。
那帳青紗看似灰蒙厚重,卻暗含玄機。
指尖一碰,就褪去遮掩顯出本色,透出簾後的光芒來。
紗帳被掀開,泛着湛藍光芒的繁複陣法映入眼簾。
周遭粒子翻湧,隐隐形成圈圈光點。
郁安有些訝然,“這是……位移陣?”
不怪他猶疑,位移陣法太耗靈力,且隻能單次使用,實在吃力不讨好。
而眼前這個法陣不同于尋常位移陣的畫法,像是改進過的,引力更甚,也不知是通往何處。
薛無折将這道陣法打量一遍,重新看向郁安,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見殿外有紛亂的腳步聲臨近。
“兩位長老,恕弟子不敬!隻是擅闖宗主殿乃是大罪!請長老留步!”是殿外同門的聲音。
源水一改和煦态度,幾乎是怒喝:“宗主不在宗内,追捕逃犯乃是我等職責,你安敢阻攔?!”
握在腕上的手一緊,郁安擡眸,對上薛無折不懷好意的目光。
白衣勝雪的青年對他微微一笑。
“師尊,随我走吧。”
靈力漩渦太急,沒有修為傍身是無法安然通過法陣的。
郁安腳步定在原地,“你認真的?”
薛無折面上笑意加深,“師尊怕死?”
那廂,殿外的腳步聲已來到門邊。
沉重的殿門推開,發現陳列架後的二人不過是時間問題。
薛無折沒等來郁安的回答,徑直拉着他的手腕往法陣中去。
郁安竭力抽手,但這人攥得死緊,一時也無力脫身。
被他微不足道的反抗弄得煩了,薛無折捉住他折斷的右手,将人往懷裡一帶。
郁安咬緊牙關,狠狠踩了薛無折一腳。
他疼得發顫,薛無折卻笑出了聲,也不管對方的反抗了,直接攬着人進了法陣。
兩人身影消失,青紗飄然垂下,将驟亮的陣法安穩遮擋。
此地一切如故,像是從未有人來過。
改造後的位移陣果然靈力混亂,淩亂的氣流幾乎要将人撕成碎片。
薛無折尚能忍受,隻覺懷中一沉,低頭再看,發現郁安已經暈了過去。
重傷之後還一夜奔波,被硬生生折斷手骨,甚至還能撐到入陣,郁安仙君倒也沒有傳聞中那樣嬌生慣養。
薛無折盯着懷中人瞧了幾秒,直到有氣流在那張素白虛弱的面孔上刮出一道血色,才眸光微動。
手臂一松,郁安就要往地上倒。
薛無折頓住動作,将他徹底抱了起來,然後順着靈氣流動的方向,往盡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