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住後腰的那隻手下了死力,叫郁安動彈不得。
薛無折眸中墨色深沉,唇角帶笑,像是非要得出個答案。
郁安平複了呼吸,一字一頓道:“我、都、不、選。”
薛無折眼神中透出幾份半真半假的訝然,“哦?”
對上薛無折的視線,郁安嗓音冰冷:“我不修魔。”
“我不修魔,也不做爐鼎。”
“我不會敗壞父親的名聲,也不會輕看自己。你被譽為正道君子仙門典範,在我面前卻言行無狀、輕慢無禮。薛無折,你一直在羞辱我?”
薛無折安靜幾息,忽然瀉出一聲輕笑,“不然呢?師尊。”
郁安眼神一壓,“你——”
薛無折眼含笑意,安撫般拍拍他的脊背,“師尊何必生氣?我先前不過是實話實說,要運攢靈力,以師尊而今的狀态,隻有這兩個法子。”
不回應關于羞辱的話題,隻将話題拉回前言。
但這也沒好多少,郁安冷笑一聲。
察覺到身後鉗制放松,他馬上撐身而起。
薛無折拽住他的手,“還未療傷。”
郁安眼角一抽,“不必了。”
薛無折眸中暖意融融,“隻療傷,不逗你了。”
他貫會僞裝,郁安摸不準他的真意,于是沉默。
薛無折一臉神傷,“師尊不信我?”
信你才是沒救了。
郁安掙開他的手,下榻往桌邊走。
還未走出幾步,就被勾住腰往後一帶,再反應過來時又到了薛無折懷裡。
郁安:“……”
他惱火至極,立即要出來。
薛無折抱緊了奮力掙紮的人,将右手搭上對方小腹。
“别動。”
那塊千瘡百孔的丹田,有靈力注入時會漸漸發暖。
郁安擰眉,還未言語,就感受到有源源不斷的柔和靈力侵入肌膚,修補着破損的内府經脈。
他呼吸一緩,側目看向薛無折。
薛無折正氣定神閑地施展着療愈術,覺察到他注視,轉眸對他一笑。
宛如風吹寒江,雲開月明。
郁安移開目光,在心底感歎這人安靜時确實人畜無害。
哪怕是裝的。
療愈術自然是不會施展到底的,薛無折懶得耗費自己靈力,況且郁安身上的傷即使耗盡修為也無法根治。
已經傷及根本了,靈力再多也是無用。
待施術完,郁安腹部微微發燙,整個人像是泡過熱水似的。
他從薛無折懷裡出來,語氣不乏費解:“你就非要抱着我?就算是療傷也不必如此。”
薛無折唇角一勾,“因為師尊抱着很舒服,我很喜歡……”
說是喜歡,他眼中卻帶着戲谑,又在存心捉弄。
郁安冷漠地看着他,“閉嘴。”
對他的要求,薛無折從來都是左耳進右耳出,聽不聽全憑心情。
眼下薛無折就沒聽,自顧自換了個話題:“除去恢複靈力促使傷勢痊愈,從而加快腳程外,弟子還有一個方法可以趕路。”
郁安直覺不妙,但還是問出一句:“什麼?”
薛無折眸光清淺,撫着儲物戒的青色玉石,并不言語。
接收到暗示,郁安無言,隻當做看不懂。
不論他答不答應,次日上路時,薛無折還是将他丢進了芥子空間。
笑容溫和,下手卻毫不留情。
寄人籬下,郁安忍了,進到芥子空間安靜待着,偶爾才出來放風。
安置好這個麻煩,薛無折輕松多了,暗歎早該如此。
與其每日裡看着羸弱的郁安仙君晃動眼前,還不如将對方丢進儲物戒來得自在。
不必再顧及郁安,薛無折召出佩劍,禦空而行,不出幾日就徹底離開了大陸腹地。
被關在收納法器裡,郁安心情沒那麼輕松。
儲物戒中空間有限,并非供人起居之所,未備床榻,想要休憩就隻能撐在案上。
此間不知晝夜,久居覺寒,郁安活動着冷涼的指尖,翻完了架上的藏書,原以為又是宗門内的手冊典籍,發現并不盡然。
書冊内容龐雜,文字不一。
那些古老卷軸記載精妙,卷末帶着“薛”字樣,應該是薛無折這些年天南地北尋回的祖中藏書。
當閱覽到陣法卷軸時,郁安目光一凝,定在那幾張格外相似的陣法圖解上。
書至此處,纂書者特意批注,這些陣法相克,繪制需慎之又慎,不得誤錯。
時隔多日,郁安回憶起在薛家祠堂石堆中看到的靈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