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在這處凡間私宅待的時日不長,多虧了薛無折的熱心,他不僅對宅子的方位陳設布局風水已是了如指掌,更對宅主本人厚顔無恥的程度多有了解。
從前,郁安隻知薛無折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表面笑顔迎人背地卻手握尖刀,是個極善僞裝的心狠之人。
笑容綿裡藏針,隻要不觸及原則都會善而待之,能為自己的心中所想,手段用盡。
此人在郁安這裡也是如此,徹底暴露本性後,連僞裝也顯得不盡心。
郁安發現如今的薛無折簡直能屈能伸到了令人驚歎的地步——可以伏低做小,軟語乞求,一次從中受益,就會次次如此,甚至愈演愈烈,無所不用其極。
到後面,郁安實在看不下去薛無折的前後不一,在這人以傷疼為由,睫羽輕顫着湊過來的時候掐住他的下巴。
“别裝了。”
薛無折動作頓住,很無辜地眨了眨眼。
“師尊不喜歡嗎?”
郁安勾了勾他的下巴,評價道:“演太過了。”
過猶不及,薛無折點頭表示理解。
于是他收斂神色中的和軟,将心音道出:“那今日還可以用手嗎?師尊,我喜愛您的掌心與手指,自然,您的其他地方我也喜愛。不必擔心,我會設好結界保證無人打擾,畢竟我也喜歡看您不着/片縷的模樣,師尊師尊,上次您答應我的話這還作數嗎?真的可以用t……”
雖然這才是他的本性,但說得未免也太直白了。
郁安聽不下去,幹脆捂住了他的嘴,連一個氣音都不放過。
薛無折順勢吻了吻他的掌心,而後将他的手捉住,放到自己的頰邊輕輕碰着。
指尖被帶着撫過那張薄情君子面,郁安一時不語。
一面引到着郁安把玩自己,薛無折一面繼續說:“作為交換,我也會幫師尊。”
凝視着郁安的臉,他揚唇一笑,唇齒中吐出兩個字:“用嘴。”
郁安耳朵一麻,捏住這人亂說話的嘴,“那之後不準吻我。”
薛無折聞言似乎想笑,臉被捏得變形還是難改風流,眼神猶如晴日細雨,墜入湖面泛起漣漪。
他最後還是笑了出來。
靠在郁安頸間嗅着對方身上的體香,薛無折的聲音又低又啞:“師尊攜有特殊靈體,體内靈液于修士而言都是珍稀之物,怎能暴殄天物、輕易揮霍?”
“……”
“所以師尊放心,我會吞幹淨的。”
……
在私宅待的時日雖短,兩人做的荒唐事卻不算少。
郁安百般強調要以正事為重,無奈這人下限太低,示弱的軟話一籮筐,很懂怎麼惹人憐愛,被拒絕就扮乖收斂,被縱容就得寸進尺。
貪心不足,索求無盡。
郁安已知這人本性,有時還是會因對方的語出驚人頭疼不已。
但郁安對此也不是全無辦法,畢竟相處太久,也該摸索出門道來了。
因而他在這段關系裡不再處于被動地位。
朝夕相對容易沉淪情海。
可薛無折除去開始,就再沒有過分越界,隻偶爾情欲翻湧到無可止歇的地步,才難耐地摩挲着郁安光潔細膩的脊背,幽幽地說一句:“師尊欺負人。”
語氣半帶抱怨,被郁安擡頭吻住後,他又眸光輕閃着不再言語了。
在薛無折傷愈大半後,兩人重新啟程。
臨行前,薛無折故技重施做了個木傀儡,不再是手掌大小隻供把玩的裝飾,而是精細至極,遠觀近觀皆與真人一般無二的“人”。
融入靈血後,那傀儡眨動眼睛,覆面的木棕色褪去,長出了皮膚肌理,瞳眸漆黑,唇瓣薄而淡。
與和薛無折有九分相似。
薛無折将它打量一番,随手将自己的佩劍丢與它,本命靈劍沾染了主人氣息,更能瞞天過海。
萬事俱備,他打了個清脆響指,傀儡聞訊而動,出了房門就往另一個方向掠去。
路過郁安身側時,它偏了偏腦袋,似乎在好奇。
下一刻,輝寒劍迅疾地掃過來,擦着傀儡的頸側釘入斜側的巨石中。
巨石屹立,裂開了蛛網般的紋路。
傀儡感知不到主人劍下的殺氣,隻木然地眨了眨眼,而後依令轉頭,向着雲硯山的方向遠去。
郁安見識到了某人的小心眼,抱臂未語,在傀儡離開後對薛無折擡了擡下巴。
“走吧。”
這次的目的地是玄光宗。
事實上,四宗大亂,十年前宗派主們苦心鑄造的靈脈棋盤被毀大半,如今唯有天下第一宗幸免于難,若要問毀陣者下一步動向,答案似乎都無需思考。
薛郁二人能想到,宗派主們亦能想到。
所以這趟玄光宗之行,隻怕有天羅地網難以回返。
除了玄光宗,雲硯山的大陣也需再探。
時隔許久,郁安終于敲動系統面闆,查看了任務進度。
幾個月跟着薛無折東奔西走四處逃命,每次系統提示音響起,都無法分神去聽。
位面異變的數值降至40%,薛家覆滅的真相已經浮于水面,要維持位面穩定,歸根到底需要氣運之子回歸正軌。
大抵等到薛無折大仇得報之時,這項任務就完成了。
将命運撥亂反正,讓一切回歸從前。
風雨過後不應枝折花落,白梨合該高挂,明月合該無塵。
賞清風,行坦途,天驕快意,永生順遂,才是薛無折該有的人生。
郁安想要将那些屬于薛無折的東西全都找回來,從前擁有的,以後會有的,通通捧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