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況下扔出一枚硬币,正面朝上的概率約為二分之一,硬币直立的概率趨近于零。
甯獻握着手術刀,似乎腳步不穩地後退了兩步。此刻她如同魂飛天外,沒有悔恨悲痛,亦無歡欣雀躍,隻留下一個無悲無喜的軀殼。
實驗失敗了。
如果甯無妄如她所期望的那樣轉變為了概念異人,那麼硬币會不偏不倚,穩穩而立,而不是正面或反面朝上。
白白浪費了一支轉換劑。甯獻自嘲地想到。
應該注射給朱玉的,明明那孩子要可控得多。
甯無妄靜靜地看着她:“您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本該來的是小學妹。”
女人眼中有一瞬間的不解,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面色變得複雜起來。
基金會對概念異人從來都是零容忍,哪怕是無關人員心生憐憫為其喊幾句平權口号也絕不姑息。
她已經被檢測出是概念系,就算維安隊能處理掉她,按照基金會向來甯可錯殺絕不放過的原則,她的這些嫡系學生也全部都會經受審查。
張文陽不是異人,無足輕重,又以一己之力帶領着整個寄生蟲研究部門的實驗,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有可能保住一命;甯無妄能力特殊,基金會不會對她動手,本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隻有朱玉,記吃不記打的腦子,從來都學不會審時度勢,不用想都知道她吐不出象牙。
基金會一定會逼她出手以表忠心,哪怕明知是來送死。
甯無妄是為了朱玉來的。
隻有她殺了甯獻,依基金會獎罰分明的作風,才有可能借此保下朱玉。
女人深深地看着眼前已經長大成人的學生,似乎能透過那冷淡的表情窺探見底下炙熱的靈魂。
甯獻忽然笑了起來,“小無妄不後悔嗎?那孩子非常崇拜我哦?你犧牲再多她也不見得會感激你……”
“老師。”
黑發的醫生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她朝甯獻行了一禮,縷縷碎發順着她的動作滑了下來,遮擋住她的眉眼,掩蓋了其中的洶湧。
這是要動手了呀。
甯獻看向甯無妄的手,光滑漂亮,捏着一支手術刀,擦拭得看不出絲毫血迹。
她慣用的武器也是手術刀,她還記得挑選武器那天,小小的無妄闆着臉,奶聲奶氣地說,要和老師一樣。
結果現在,為了個小學妹竟然都敢打斷老師說話了。
護得就這麼嚴實嗎?
甯獻笑了笑,她主動上前握住甯無妄的手,引導般地讓手術刀捅進她的心髒。
她的能力名為“一線”。概念異人是這個世界的bug,就算她站着不動任由那些垃圾朝她額頭開槍,她都死不了。她永遠保留一線。
隻有她的小無妄是特殊的,能力居然強到轉換劑都不起作用。
甯獻有點好奇,甯無妄這次能不能消除她的一線生機。
似有預料,甯無妄神色不改,雙眸如古井般平靜,就這麼注視着老師心髒綻開血花。
紅色順着刀鋒湧出,劃過指尖,流向手腕。
“嗬咳、真冷漠,老師要死掉了,小無妄居然都不哭一下呀?”甯獻虛握着甯無妄的手,調笑着。
系統:【鴨頭,叫我一聲姐,姐命都給你。】
甯無妄差點沒繃住表情,現場的睫毛不住顫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敏銳地捕捉到了那絲動搖,像是雪花融化在溫水中,泛出不恰當的漣漪,甯獻一雙金色的鳳眼彎得十分惑人。
“小無妄呀小無妄。”
她歎息着,轉握為撫,在甯無妄手背手腕處擦過的動作輕佻,神情卻是萬分高傲。
她的指尖也沾上了紅色,擡起手要撫摸甯無妄的臉。
系統:【咦惹,髒髒惹。】
甯無妄睫毛抖得更厲害,她偏過頭,躲過了老師這少見的柔情。
隐忍的表情像是在催眠自己:拒絕,就不會後悔,就不會傷心。
真可憐。
甯獻如此想着,手卻不容分說地掐住她的臉。
如玉般無瑕的臉龐最終還是染上了豔色。
是她的顔色。
瞧瞧,這就是她從小養大的好學生。
…………
從大約30年前起,物理消失了。
人可以上天,雲可以落地。被水果刀割傷了手指後死亡的概率可以是萬分之一,也可以是百分之百。
哀嚎、騷動、暴亂……
伴随而生的,是各色各樣的異人。
強化系異人可以加強自身或外物的某一特性;
變化系改變形态或狀态;
創造系擅長無中生有;
操作系進行操作控制;
特質系具體表現為“契約”與“等價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