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覺得時間是一個很可怕的數字，因為不知道接下來還有多少未知的事物在等待自己。尤其是當太陽漸漸落下靠近地平線的那一刻，内心的恐慌和不适，在夕陽昏黃的餘晖中無限延展至最大化。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白天轉為黑夜，自己的身體與那些黯然無光的黑色色素融為一體，仿佛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課。

而此時的我卻感受到了之前從未有過的素淡，自己像是一泉發酸發苦的幽幽水潭，在大自然的淨化之後，轉化為略微帶些甘甜的林澗小溪。一些不願輕易啟齒的人性弱點，不過是日常生活中家常便飯的人之常情。自以為的瑕疵，或許從某個人的某個角度來說，是一種可愛的記号。

也許是水晶堡此地的獨特氛圍，令我輕松坦然。晚風拖曳着，把夜空邊際的殘雲悄悄帶走。月光下的對白，還在繼續。

“各個行星的運作軌迹是耐看完美的平滑曲線，人類寫字繪畫卻各有各自的阻礙。其實，每個人都有将運筆做到極緻的潛力。就比如書法，刻意去寫容易磕磕絆絆，抖迹斑斑。然而，當将大腦和内心放空時，任憑潛意識這一上天賜予自己的靈慧之源自行發揮，反而能得到如意佳作。”

我分享了一下自己的書法經曆，這個算是我的特長之一吧。

“那你書法應該挺不錯的。”

“嗯，還可以。”

“巧了，我書法也略通一二。”

“真的嗎？那你有沒有什麼喜歡臨摹的字體?”

談及書法，我是饒有興緻的。

“花仙子所創的花字體，我臨得比較多。”

“哦，那個啊，我有收藏，還沒開始動筆。我最近所臨的，是綠族所創的綠體。聽說花字體易臨其形難臨其神，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難度?”

“還好。花仙子的女兒們我大多有所接觸，她們給我解釋了其中許多玄妙之處，所以倒不至于那麼困難。”

“花仙子的女兒?聽說她們個個容顔傾城，風格迥異，你會不會對她們中的某個人有好感呀。”

半開玩笑般，我忍俊不禁道。

熾烈無奈地扶眉笑笑，說：“怎麼會。比起外在，我更在意的是一個人的内涵。”

皎潔如水的月光中，她似笑非笑的眉眼有意無意間仿佛停駐在我的身上。蓦然間的四目相對，我輕輕低下了頭，感覺臉頰有點熱熱的。

應該是死衣太厚的緣故吧，我這麼想着。

“叮咚~”

午夜十二點的古鐘聲在此時突然響起，我這才意識到，時間竟過得如此之快。

“那……我先走了?”

“嗯。”

我沖熾烈擺擺手指，離開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貌似有什麼在内心翻湧着。一直到回家後躺在床上的深夜，仍難以入眠。

接下來的幾日，還算是愉快的。由于師傅提前教了我不少，對于目前的成人教育課程而言我不怎麼吃力，相關校園生活的适應性是可以的。

草長莺飛的三月和蓬勃生機的四月，轉至初夏燦花的五月。

“雲纖月，下周周六就要到你的成年禮了。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想要的禮物?”

周五的放學後，筱恬缈摟着我的肩在校園裡邊走邊說叨。

“讓我想想，嗯......最近還真沒有什麼缺乏的。大衆主流的禮物嘛，你适量送就是了。”

“沒什麼缺乏的?胡說!有一個事物，你很缺。哦不，是非常缺!”

筱恬缈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缺什麼?”

“笨蛋，缺戀人呀。老妹兒，你都快十六了，不想有個軟玉溫香常伴左右嗎？”

果然，筱恬缈的戀戀腦晚期沒救了。

“還好吧。你作為好朋友，經常陪伴我，我覺得也不錯。”

“哎呀，這怎麼能一樣?戀人肢體上可以有更多的親密互動，你懂的。”

看來剛成年沒多久的筱恬缈，大概率是經曆過我目前還沒有的。

“親密互動？我覺得這對于我來說可有可無吧。”

“嗯？怎麼會？難道你是傳說中的食草類……舉個例子吧。你加入沒多久的那個社團，我聽說社長長得挺出衆的，算是受大衆歡迎的那類顔值。當你看到她時，有沒有萌生出什麼色色的想法？一丢丢的擦邊球也算。”

新加入的社團啊……這大概是兩個月前剛開學時我偶遇到的，然後就加入了。

社長我見過幾次，确實是令人驚豔的長相。包括我在内，相信許多人難免對其産生好感吧。但談及親密一事……不至于。

“我承認對社長有好感，但确實沒有那個想法。其實，我從未對任何人有過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