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加油站附近什麼建築也沒有,本就人煙稀少,周傳良和唐堯将整個加油站都搜了一遍都沒有發現喪屍的蹤影。
于是唐堯回到車前,将躺在裡面的封承遠背了起來,走到補給站裡将他放在地上。
唐堯檢查了一遍他的傷口,發現傷口沒有開裂,他便松了口氣,盤腿坐了下來。
周傳良也把四周都搜尋了一遍,确認周圍的門窗都關嚴實了,他才走過來坐到唐堯身邊。
“良叔,”唐堯想了想,還是決定詢問周傳良,“你的女兒是獨自離開的嗎?”
從先前良叔的表現來看,唐堯大概知道他的女兒應該是自己走掉的,如果不是自己走掉的話,良叔不太可能知道他的女兒去了哪。
除非良叔全程都在撒謊騙他。
但是不至于吧,唐堯心想,他一個渾身上下就隻剩下一部沒有信号的手機的人,有什麼值得良叔騙他這麼久,在地下車庫的時候還讓他先跑,自己把喪屍引開。
天色漸晚,夕陽垂暮,本就陰沉的天氣随着太陽的消散顯得更加灰暗,唐堯隻能依稀透過窗外的光線,瞧見周傳良臉上不太明顯的細紋。
不知為何,此刻的周傳良身上流露出了蕭條的意味。
“是獨自離開的,”周傳良苦笑一聲,帶着自責與落寞,“那天我外出打工,讓小寶留在家裡,結果回來發現她不見了,一問才知道他們都看到小寶一個人離開了基地。”
“我知道,為了生存,為了在基地活下來,我隻能拼了命的賺取信譽點,這也就導緻了我對她的關心遠不如以前。”
“我明明知道她自從失去一隻手和一條腿後有多痛苦。”
周傳良說着,聲音中帶了點哽咽,“她媽媽也在第一波的感染中變成了喪屍,當時軍隊沒有辦法了,為了保護我們這些沒被感染的人,他們隻能把已經開始轉化為喪屍的人隔離開,然後…進行集中焚燒。”
唐堯聽的心驚肉跳,從良叔的隻言片語中他大概了解了當時的情況有多嚴峻可怕。
“小寶當時五歲,她......”周傳良說着,眼神裡充滿了痛苦,“她親眼看到了她媽媽被焚燒的場面。”
“之後,在基地還沒有建立起來的時候,我和小寶逃命的過程中,她的手臂和大腿......被喪屍抓了,我吓壞了,當時腦子裡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隻剩下小寶了。”
周傳良深呼一口氣,眼眶泛紅。
唐堯感覺此刻的良叔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一般,佝偻着身子,雙手緊緊揪住自己的頭發,喉嚨裡發出幹澀而壓抑的嗚咽聲。
唐堯心中有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想。
“那......她是怎麼活下來的......難道是截肢?”
這種方法是能最快截斷病毒感染的,但是這對一個小孩子來說未免太過殘忍。
“是我......是我将她抱到醫院,是我給她上了麻醉,是我讓她在睡夢中無知無覺失去了手腿,是我......砍掉了她的手和腿。”說完這句話,周傳良再也撐不住了,他低着頭,肩膀微微聳動,一隻手緊緊捂住嘴巴,小聲地哽咽。
一滴淚砸到地闆上,然後悄無聲息地蕩開來。
唐堯聽完,沉默了一瞬。
直到這一刻,他才确确實實感受到了末世的殘酷,以及人們對生的渴望。
但是良叔的決定是對的,如果不能盡快切除感染源的話,那麼變成喪屍也隻是時間問題。
唐堯安靜地坐在良叔身邊,等待他情緒平複下來。
周圍都是靜悄悄的,初一本來也隻是坐在旁邊甩着尾巴舔爪子,但是它看到唐堯眼裡的擔憂,它走上前輕輕地蹭了一下他,尾巴勾了一下周傳良的褲腳,以示安慰。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周傳良才緩和了自己的情緒,他的眼角依然泛着紅,唐堯轉過身,蹲在良叔的身側,擡頭看向他。
“良叔,你不要自責,你的決定是對的,”唐堯說道,“如果不是你及時摘除了感染的手和腿,可能你的女兒早就......”
“你看,她現在還活得好好的,還能自己走出基地,是你自己救了你的女兒。”唐堯低聲的安慰道,他伸手拍了拍周傳良的肩頭,“所以你不要自責。”
周傳良看到唐堯這樣安慰他,輕輕地笑了下,“你這臭小子,還挺會說話。”
唐堯“嘿嘿”的笑了一下,看良叔心情轉好,便不再多說,回到封承遠身邊,拿出水倒到瓶蓋裡慢慢地喂給他。
“你照顧病人還挺熟練的,”周傳亮看着唐堯很有經驗的照顧上将,誇贊道。
那可不嘛,唐堯心裡想,他可是經曆過去醫院見習,學習如何對病人進行細緻照料的人,甚至還專門有這方面的考核,這麼一套組合下來誰都會十分熟練的。
唐堯用手背測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再貼到封承遠的額頭上估測溫度,發現差不多後,他才放下心來。
隻要傷口不發炎化膿,人不發燒一切都好說。
剛準備将手從他的額頭上拿下來,一隻指節分明的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唐堯一驚,他擡眼望去,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映入他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