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唐堯和卓維所感受到的那樣,今天的地下黑市非常安靜和冷清,按照平常,就算是半夜都是一副燈紅酒綠的模樣,非常熱鬧,而今天的地下黑市就像是被摁下了靜音鍵一樣,就連他們二人的腳步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初一走在前面,突然停了下來,低頭開始在地面上嗅聞。
“好奇怪,”卓維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會不會是和外面那群死老頭的兵有關?”他是指今天地下黑市不尋常的氛圍。
唐堯搖搖頭:“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極大概率是因為他們。”
因為就在剛剛,他還看見一隊隊神情嚴肅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到處巡邏,所過之處商販噤若寒蟬,而且目光中還帶了點......敬畏?
說敬畏好像也不太準确,唐堯思索着,比起敬畏,他覺得那目光更像是厭惡。
值得一提的是,他發現吳博仁手下的士兵着裝和上将手下士兵的着裝不太一樣。
這樣對比的話,就像是兩個派系一樣。
但是同一個軍隊能有什麼不同的派系,難不成在這種情況下還搞分裂嗎?
想不明白。
一旁的初一低吼一聲,似乎是嗅到了什麼,它立刻邁開腳步跑了過去。
見狀,唐堯和卓維對視一眼,跟着初一追了上去。
......
“好久不見,封承遠上将,”熟悉的辦公室裡,一個長相和藹卻帶着威嚴的老人坐在那裡,他逆着光,埋沒在陰影裡,讓人看不清神情。
“好久不見,大将軍,”封承遠隻是輕微颔了颔首,禮貌回應。
如果不是能明顯感受到兩人之間嚣張跋扈的氛圍,旁人可能真的以為這隻是禮貌的寒暄。
一陣短暫的寂靜。
吳博仁率先打破了這沉默的氛圍,“聽說你今天來是要帶走我的兒子?”
“不知道我兒子犯了多大的罪才會讓你親自來抓人。”
說着,吳博仁稍微往椅子後背靠了靠,而他的旁邊,吳平威就站在那裡,微微彎着腰,沉默不語。
“有證據證實吳平威與最近人口過度失蹤案有關,需要帶回去接受調查,”面對吳博仁的暗諷,封承遠隻是語氣溫和地說道,“希望大将軍能理解。”
吳博仁眼裡閃過一絲暗芒,但是他面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語氣也毫無起伏,“是嗎,如果我的兒子真的做了這種毫無人性的事情,那我當然不會攔着,反而我會将平威親自送到你們手中,任由處置,但是——”
他話鋒一轉,吳博仁伸手将吳平威拉到跟前,眼睛卻一直盯着封承遠,“我可從來沒調查出來我兒子跟這件事有任何關系。”
“且不說你就是從北方基地來的,北方基地那可是污蔑我的一把好手啊,所以我怎麼去判定你調查出來的證據是真是假?”
“你也知道,水江基地的情報員可不是幹吃飯的,既然連他們都無法證實這件事情的真實性,那麼封承遠你......”
“又有什麼資格能把他帶走調查?”
“要不這樣,”吳博仁沒等封承遠說話,他突然起身,捏着吳平威的脖頸,用力将他向下一按,一聲沉悶的“咚”,是吳平威的頭磕到桌子上的聲音。
“不知道我兒子哪裡惹你不快了,我讓他給你磕頭道歉。”
“爸!”被死死按住脖頸的吳平威動彈不得,他語氣裡帶着怒氣,想要起身,但是剛起來一點就又被吳博仁按了下去。
随後,吳博仁見封承遠還是面無表情不為所動,他便提起吳平威的頭,再一次重重地将他的腦袋往下磕。
吳平威想要掙紮起身,但是他的腦袋卻被這幾下磕地眼冒金星,毫無力氣。
“夠了。”封承遠的眼神逐漸冷了下來。
而吳博仁沒什麼反應,就這麼重複十多次,直到吳平威的額頭上沁出了血,他這才停手。
田進站在封承遠的身後,看着眼前這個場景,歎為觀止。
早就知道吳博仁近幾年來越來越瘋,但是沒想到居然直接上手按着自家兒子的腦袋就往下磕,還硬生生磕出了血。
“大将軍,如果你妨礙我調查的話,那我就隻能用一些别的手段帶走吳平威了。”
話音未落,吳博仁先一步動作,他抽出了吳平威腰間的手槍,打開保險栓對準封承遠的腦袋。
田進見狀,臉色一變,也在同一時間掏出手槍上膛,對準了吳博仁。
兩邊的氛圍冰冷到了極緻。
吳博仁拿着槍的手稍微偏移了一點,當田進正以為他意識到這是錯誤的行為,要将槍放下的時候,一陣烈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身後的牆上赫然出現了一道彈孔。
“我看誰敢?”
田進一驚,這個子彈軌迹隻要稍微再偏移一點,就會在上将的腦袋上開出一個大洞。
“你!”他一怒,正要向吳博仁那樣開槍,一隻修長的手從旁邊伸了過來,将田進的槍輕輕往下按了按。
封承遠對着田進搖了搖頭。
田進看着上将的神情,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心領神會,于是他慢慢将手中的槍放下,重新放了回去。
一道細細的血絲從封承遠臉頰旁浮現,他也隻是無比随意地用手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