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了鞋，蘇南石跳着腳往自己住的廟裡走，經過草場的時候，他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眼，生怕再次冤家路窄遇到明浩辰，好在，這次，安安靜靜。

他簡易地抽草胡亂包住了腳，又抽了好大一捧幹草，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一整個下午，他都在研究草鞋的編織方法，在那個年代，一雙草鞋又便宜又舒服，是勞動人民的标配，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他回憶着田小妹腳上那雙鞋的款式，結合現代偶爾在短視頻上刷到過的編織技術，編出了一雙樣式比較新穎的鞋，穿在腳上試了試，非常舒服，除了接口處一些細小的瑕疵外，簡直是一件藝術品。

時間倒也在草鞋的編織上悄然溜走，等他再次擡起頭時，窗外的陽光已經西斜了。

“南石哥！哎，哪來的草鞋，這麼漂亮！”田小妹從外面探進頭來，一下子就被蘇南石腳上的草鞋給吸引住了。

“田小妹，你來得正好，我想請教一下，草鞋的綁帶怎麼編才舒服？我試了幾種方式，編起來纏到腳上都硌腳！”蘇南石一見到田小妹便虛心請教起問題來。

“南石，這是你編的？”随後趕到的馮學海拎着飯盒進門，看到蘇南石的鞋也贊歎不已，“這也太厲害了！之前你還說要向田小妹學習編草鞋，原來隻是謙虛的說法？”

“嗐！這不是腳傷了，不能動彈，打發時間才想出來的！這不，田小妹你倒是教我一下呀？我把這支鋼筆送給你當學費！”蘇南石從床鋪底下摸出了支半新不舊的鋼筆，遞了過去。

“呀，南石哥，你這麼客氣！以你的手藝，也是我向你學習才對！”田小妹嘴裡說着推脫的話，手上卻很誠實地接過了鋼筆，塞進了上衣口袋裡。

她把鞋提起來，認真地看了眼，道：“綁帶應該這樣編才舒服！”

說話間，田小妹就動手編起來，蘇南石靠過去，認真學起來，連馮學海招呼他吃飯都不理會。

“這樣編一下綁帶，會不會舒服些？”沖着那支鉛筆的學費，田小妹教授起來耐心又細緻。

蘇南石将編出的鞋穿在沒有受傷的腳上，原地蹦了兩蹦，道：“果然又舒服又耐穿了！”

“南石哥，編綁帶容易，可是你這花紋倒是從未見過，能不能教教我？”田小妹請求道。

“哎呀，田小妹，你不知道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道理嗎？南石向你學個綁帶都付了學費，你想向别人學習核心技術，難道不應該付更高的學費？”馮學海敲了一記田小妹的頭。

“學海哥，啥是核心技術？”田小妹不懂就問。

“核心技術就是……哎！這麼說吧，就是沒有他的技術，你光會結綁帶沒用！”馮學海不耐煩地指示道。

“那我……把鋼筆還給他，當成我向他學核心技術的學費，成不成？”田小妹把塞進袋裡的鋼筆又掏了出來，遞了回去。

蘇南石剛想說“沒事，我教你”，就見馮學海已經快他一步把田小妹的手推了回去，道：“這樣，你看南石搬出來後，夥食就差了很多，你家老母雞産的蛋能否每天給南石供應一個？你家養了十隻母雞，偷一個蛋，應該不會發現吧？”

田小妹想了想，便說道：“沒問題！”

馮學海按住了想說話的蘇南石，對田小妹囑咐，道：“既然你花了學費學習南石的核心技術，你就不能再向外傳播，隻能你一人知道？如果有人再想學這種編織方法，南石還是要收費的！”

“學海……”蘇南石發現那個年代的馮學海，思維其實挺先進，這種付費教學的模式其實比賣出草鞋更有長期模式。

“先吃飯吧，飯都涼了！南石，怪不得我發現最近你的夥食差了起來，洗飯盒的時候也沒冒出過什麼油花，原來是明浩辰已經……”馮學海将飯盒推了過來，裡面隻兩個發黃的窩頭和小筷子的鹹菜。

“别提那事了！總之是我奢望了，一切都過去了！”蘇南石抓起窩頭就着鹹菜咬了一大口。

口味很正宗，正是現代世界裡吃不起的天然食物，吃起來很有嚼勁。

“蘇知青？”

門外傳來一聲喊，緊接着猴大的頭就探了進來，看到還有其他人在，他嘻笑着說道：“有别人在啊？那個……我們老大讓你去趟醫務室？”

“什麼事？”蘇南石一邊咀嚼一邊問道。

“那個……老大說，到了你就知道了！”猴大為難地說道。

蘇南石眼睛一轉，道：“誰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去！”

猴大支吾道：“張大腳不是說，你的傷需要打一支破傷風針嗎？老大動用關系，從鎮上調來了一支，想讓你去趟醫務室注射。”

馮學海和田小妹相視一眼，說道：“南石，你先吃飯，晚些時候再找你學編鞋？我們先走了！”說着，拉着摸不到頭腦的田小妹出了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