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子追過來，道：“你就沒有話再傳回去？”

蘇南石拿出懷裡的本子，舉了舉，道：“謝謝了！”然後就催趕車的村民趕緊回去，知青們肯定在等着他回去，連上工的心思都沒有了。

等他回到村裡，已經月上樹稍了，村口聚起了下工的知青，一聽到驢車的聲音遠遠駛來，就在那裡高聲迎接了。

“小蘇，回來了？我考了多少？”

“南石，來了？都抄回來了？”

蘇知青跳下車，就将抄了成績的本子遞出去，本子被知青們搶了去，細細地看自己的成績。

馮學海站在樹下要跑過來，田小妹坐在樹下的大石頭上，眼淚汪汪地拉住他，道：“學海……咱能不能……不看成績？”

“不能！”馮學海被孕婦死死拉住，焦急地要擺脫，卻又不敢用大力，于是隻能低聲哄道，“看看嘛，考都考了！”

蘇南石走過去，對陷入窘境的馮學海說道：“成績我報給你吧……考得還不錯！”他把馮學海的各科成績及總分報了出來。

“嗚嗚——學海，你考上了！嗚嗚——你要是考不上，那該多好啊——”

别人知道成績都興高彩烈，唯有馮學海眉頭緊鎖，因為田小妹聽到他的成績後，居然放聲大哭起來，惹得衆人頻頻回頭，他好不尴尬。

蘇南石安慰道：“田小妹，你别傷心！學海考上是好事，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爹爹是大學生了，你不是應該替他高興嗎？”

田小妹抽噎道：“他本來就不太看得上我，成了大學生了，我更配不上他了！我不管，反正我不允許學海離開我！”

馮學海的頭都被哭脹了，但他又拿一個孕婦沒辦法，隻好求助似地看向蘇南石。

蘇南石又道：“你放心吧，學海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他大學畢業後一定會把你和孩子接過去的，鄉親們和知青們都可以做證的！學海，你說……是不是？”

“對對對！小妹，我都保證了一千次了，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我是孩子的爹，血濃于水，我怎麼可能抛棄你們母子倆？”馮學海連連保證道。

“真的嗎？學海，可是你不在我身邊，我……我害怕！”田小妹撫着肚子道。

蘇南石見田小妹止住了哭，便岔開話題道：“哦？是兒子？确定了？”

一說到孩子，田小妹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她羞澀地低頭看着肚子，道：“老郎中上次搭脈搭出來的……看胎像是個男孩子！”

蘇南石一拍馮學海的肩，道：“對呀，如果是男孩子，那學海更不會抛棄了！田小妹，你就把心放肚子裡，讓學海去上大學吧！”

“咦，蘇南石，你這本子……哪來的？居然是皮革封面的？這種本子國外才有吧？”突然，一個知青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舉着本子在人群裡高聲叫他。

“皮革封面？哪裡，我看看！喲，還真是！蘇南石，你老實交待，本子……是哪裡來的？還是個新本子，沒寫過呢！”有人将本子搶過來，仔細察看到。

“皮革封面嗎？哦，這我倒是沒注意！我拿去記成績的紙找不到了，本子是問考場外一個老師借的……下次去拿志願表時，還得還給他呢！”蘇南石隻好編了個謊道。

他真沒意識到，明浩辰托人給他送了一本皮革本子，沒想到，被眼尖的知青給發現了。

“那一定是個留過洋的老師……不過，現在老師都下鄉了，這個老師敢把洋貨本子借給你寫，還真是不怕死呢！好了，散了散了，大家好好休息，過幾天填志願了，有你們頭疼的呢！”聽到蘇南石解釋後，才有人出言解散了看成績的隊伍。

馮學海一步三回頭地攙着田小妹回去，眼神裡全是不甘心。

“蘇南石，沒看出來，你考了我們生産隊的第一！你想好去哪個大學了嗎？”

衆人都散去後，對面的大樹下站起來一個人，用鞋底敲了敲煙杆，原來是明書記，他一聲不響地蹲在那裡了半天，等人散去後才喊住了蘇南石。

“明書記……你能不能……不告訴他，我去哪個大學？”蘇南石試探。

明書記搖搖頭，道：“你以為我想告訴他？根本就瞞不住！小兔崽子加刑或者減刑，全看他獄中表現，而他的表現就看你的心情了！所以……當我求你了……你離得越遠越好？”

蘇南石抿了抿嘴，道：“我自然是想離遠了！也請老書記，管好你兒子！”

“呵！管？兒大不由爹，我能管得了他，還用求你？”老書記冷哼一聲，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