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從有意識的那一刻起,就發現自己站在港城的街頭,兩手空空,隻有一個身份證和打不開的盒子,大腦一片空白,沒有任何關于自己的記憶。
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你卻發現你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會多國語言,身手不凡,并且還有超強的第六感。
那麼你一定是——
傑森·伯恩!!!
傑森伯恩個鬼啊傑森伯恩,萬穗拍了她自己的腦門一下,傑森伯恩也有超能力?
失憶的呆瓜保镖把傑森伯恩從自己腦袋裡攆出去,低頭看着一條小碎花旗袍,思來想去,最後還是與它和解,眼睛一閉,心一橫,穿上了那個跨時代的産物。
按照常理,她應該穿着狄老闆提供的統一·狄家保镖皮膚。
但是不知道狄秋昨天抽了什麼瘋,把萬穗喊到内堂,問她穿裙子會不會影響工作。
“會。”萬穗誠實地回答,并且在腦中模拟一下場景後,補充到,“相當會。”
“那就練練,以後需要你穿裙子。”狄秋展開保姆王阿姨遞過來的報紙,言簡意赅地下達指示。
狄秋的意思很簡單,先去練習,練好了可以給萬穗報銷買裙子。
但是他低估了萬穗的行動力。
萬穗當天下午就去咨詢了王阿姨哪裡可以買裙子,并且是要便宜的。
不是狄秋吝啬工資,他給的不少,舍不得花錢的是萬穗。
人沒有安全感的時候,錢就是最好的安全感,萬穗不知道自己缺失的記憶會給她帶來什麼,她隻能攢錢。
王阿姨是個善良人,萬穗雖然瓜,但是很聽話,不用跟狄秋出門的時候,就經常幫手王阿姨幹活,所以她非常讨狄秋家裡其他工人的喜歡。
王阿姨一看萬穗可憐巴巴的,小小年紀就要出來打生打死當保镖,并且沒有家人,自己一個人攢錢。
一瞬間就母性大發。
“小穗啊,我這裡有些我年輕時穿的裙子,你試試合不合身。”王阿姨拿着衣服往萬穗身上比劃。
萬穗摸着衣服的材質,做工還挺精緻,“這衣服看起來好貴的,我給你錢,阿姨。”
“不用錢啦,小穗,我年輕的時候,家裡也有錢呢,後來家道中落了,才出來給人當丫鬟的。”王阿姨一臉慈愛地看着萬穗,“現在人老了,也胖了,這些裙子你拿去穿吧,這裙子也算能一展當年風采。”
王阿姨是羅金蘭帶來的保姆,和另一個保镖阿六一樣,也算是跟了狄秋很久,是狄秋少數信得過的。
萬穗要給王阿姨錢,王阿姨怎麼也不肯收。于是瓜腦袋萬穗,隻能暗自決定之後要幫王阿姨幹更多的活。
當萬穗穿着旗袍出現在狄秋面前的時候,那個被囚禁在1956年不得返還人間的靈魂,還是出現了短暫的晃神。
那身淺藍色複古的旗袍,讓狄秋想起金蘭剛嫁給他那段時間。羅金蘭還在的時候,對王阿姨很好,像親生的姐妹那樣,這就是為什麼羅金蘭去世了,狄秋遣散了所有羅金蘭娘家帶來的小工,隻有王阿姨依舊願意留下來照顧狄秋這個擰巴又别扭的人。
狄秋晃晃腦袋,那些往事在自己腦海裡反複循環播放無數次,往事會讓時間從他手裡飛快溜走,甚至有時候簡單地一想,幾個小時就過去了。
現在不能消磨時間,他還有别的事。
“你練過了?穿這能不影響保镖工作?”狄秋問,他沒想到前一天吩咐的事,萬穗第二天就能做到。
“之前練過了,老闆,培訓的時候就練過。”萬穗撒了個謊,培訓的時候沒練過,但是昨天她穿上旗袍後活動了一下,好像旗袍對她也沒那麼大的影響。
可能在缺失的記憶裡練過,畢竟有些地方老闆身邊的黑衣保镖進不去,但是穿着旗袍和禮服的女人進得去,狄秋讓萬穗習慣穿裙子也是這個目的,女保镖有女保镖的優勢。
萬穗撩起旗袍的下擺,給狄秋展示一下捆在腿上的小刀,在她沒撩起裙擺前,小刀完全被遮擋,沒有任何破綻露出。
“可以,走吧。”狄秋用簡短四個字表達對萬穗的滿意。
——X——
狄秋帶着萬穗在迷宮一樣的堆疊的建築裡左轉右轉,幽暗狹窄的走廊,充滿泥濘的小巷。
最後敲開一扇隐蔽的鐵門。
狄秋讓阿六守在門口,他自己帶着萬穗走進賭.場。
裡面的世界與外面大不相同,外面是人聲鼎沸的煙火氣,裡面便是奢靡的吵雜。
一捆一捆的現金,籌碼,大大小小的桌子,揮散不去的煙絲白霧嗆人口鼻。
這裡是一個地下賭.場。
狄秋在入口換了一大把籌碼,讓萬穗伸出手。
萬穗伸出一隻手心,放在狄秋面前。狄秋卻抓起萬穗沒有擡起的另一隻手,翻了個面,讓萬穗的兩隻手心對着他。
懂了,狄老闆的意思是自己的姿勢不夠恭敬。
于是萬穗畢恭畢敬地彎腰,雙手舉過頭頂,一副祈求老天下雨的樣子。
狄秋看着萬穗的姿勢,重重歎了口氣,他也沒做掙紮,配合萬穗在她的手心範圍内下了一場局部籌碼雨,接着把臉朝萬穗靠近一點。
“我要去談點事,你在這裡等我,這些籌碼你拿着玩。”狄秋把萬穗的手心合攏,溫和地說,“輸了算我的,赢了都給你。”
狄秋說完拍了一下萬穗的肩膀,轉身就走,不給萬穗說下一句話的機會。
萬穗把籌碼揣進外套口袋,依舊是木着臉,她對這些吵雜的聲音,和指望靠一張小桌子逆天改命的人,絲毫不感興趣。
她給自己找了個還算人少的角落,準備放空自己。結果她發現,角落還有一個戴着面具的人,但是那人不吵,他們對視一眼,都不想和對方搭話,隻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萬穗把視線從面具人身上離開,盯着帶着黃色潮濕水痕的天花闆。
如果你話很少,看起來像個木頭,勤勤懇懇打工,摳摳索索攢錢,并且還在吃到城寨特産叉燒飯之前,先吃到了城寨另一個特産——旋風拳。
那麼你一定是……
“這不是秋哥的保镖小姐嗎?”
X感荷官·藍信一,正在一張德.州撲.克桌後發牌,眼尖的他透過熙熙攘攘人群的肩膀和縫隙,看到了角落裡的萬穗。
信一放下牌,扯出一個笑容,對萬穗招招手,讓萬穗過來。賭.桌上圍着的人,看到信一的動作,紛紛給萬穗讓了條路。
萬穗也順着聲音看到了信一,有過一面之緣,也算是熟人,萬穗沿着空出來的位置走到信一那桌。
随着萬穗的靠近,信一自然看到了萬穗的複古旗袍。
哇哦。
信一在心底給萬穗的衣櫃判處了火刑。
時尚弄潮兒信一隻覺得萬穗的衣品,離譜得可怕。
随着萬穗越走越近,信一又看到了萬穗的馬丁靴,和狄家标準款保镖制服外套。
藍信一在心裡咋舌,又補充一句:反!複!火!刑!!
萬穗還是那一副死相,她自然地擠到信一那桌坐下,跟信一打招呼。
“你好,這是你的兼職嗎?”萬穗坐在位置上用手磨蹭賭.桌,“荷官?”
信一手上還在洗牌切牌,隻能用上下嘴唇夾着香煙,
“我來客串荷官的,順便看場子,這裡是我大佬龍卷風的場子。”随着信一說話,煙頭在信一嘴唇是一上一下地颠着
“你呢?跟秋哥來的?”
“嗯。”
“那怎麼不跟着秋哥啊?”
“他去談事了,讓我自己玩。”
萬穗看着絨布賭.桌上方,信一的手懸在半空,正在洗牌,修長的手指上布滿一些細碎的疤痕,手指靈活的在紙牌上穿梭,随着信一的動作,紙牌就像翩翩飛舞的蝴蝶,時不時落下親吻少年精緻的手指。
信一從小玩蝴蝶刀,在城寨狹窄的樓宇穿梭,身上沒有一處是不靈活的。
他甚至可以把牌拉出一個瀑布河。
“會玩嗎?德.州撲.克”信一問萬穗
“會。”
“玩一把嗎?”信一對萬穗挑了一下眉毛。
“不了。”
萬穗隻是想看帥哥用精湛的手法洗牌,這确實是一場視覺上的享受。
這台賭.桌上的女士遠比其他桌多,她們也是抱着和萬穗同樣的想法,小玩幾把,專欣賞美景。
信一似乎是知道自己很靓,在賭.桌後瘋狂開屏,洗牌的手法越來越複雜和花俏,但他也沒打算放過萬穗。
隻見信一從桌上拿起一小塊紅色的墊布,手指再一紛飛,便疊了一個和萬穗之前疊過的一模一樣的一朵紙玫瑰。
信一把紅色的紙巾玫瑰,沿着桌子推到萬穗面前。
“賞臉玩一把吧,秋哥應該是來找黃天霸的,他們可能會談很久。”信一甚至對萬穗wink了一下。
哇,這是什麼?城寨的頂級魅魔嗎?
萬穗擡頭,還是那副死魚眼。
信一看自己的美男計沒用,萬穗根本油鹽不進,他想到之前萬穗因為一個小狗貼紙就臉紅,而現在對自己卻是一副完全不為所動的樣子。
信一也變成一副死魚眼,他覺得,此時此刻,該被處以火刑的不應該是萬穗的衣櫃,而是萬穗本人的審美。
但是旁邊人就不這麼想了,一聲嬌羞的咳嗽,和正宗的英式英語發音在桌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