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我。”
房内不知何時出現的少年怔愣着站在原地,剛昏昏沉沉醒來坐起的降谷零捂着頭看向他,警惕地面對了這場質問。
霧刀上前一步,那張常是平靜的臉上如今破開了一絲堪稱惱怒的情緒。
“你說過這是可控的,也是在這種前提下我才答應跟你合作,如果事實是這樣,那你......!”他一時竟不知道怎麼說下去了,狠狠地咬着牙,看着面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
降谷零完全不明所以地皺着眉頭,瞥見了手機屏幕上發亮的時間,2009年9月28日,他确認了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實。
讓他來複習一下,他,波本,原名降谷零的公安警察,為了搗毀一個盤踞百年的黑色組織而封閉訓練多年,終于卧底潛入其中,并取得了階段性突破。
在組織卧底十年後,已經有些疲憊的他終于迎來了組織毀滅的大結局。但當他某天莫名其妙睡着再次醒來——
——他發現自己回到了八年前。
也就是現在這副場景,醒來後有個不認識的少年正在對他說着莫名其妙的話,他一句都聽不懂,但他對自己的記憶産生了質疑,因為他好像不記得曾經發生過這一段。
而站在兩米遠處的少年突然蒼白地苦笑了一下,說:“也對,你現在應該不記得前幾次的事了。”
相比每次重來都像本體刷新一遍的降谷零,他完完全全看完了降谷零的四周目,降谷零的成功、降谷零的失敗,經曆化為有必要的記憶存儲在他的腦海裡。那過于漫長的“壽命”讓他不堪重負。他有些絕望地扯了扯嘴角,轉身對床上的青年說:“自己去玩你的拯救世界遊戲吧,我不奉陪了。”
身體沒有恢複的青年被擡手的動作扯出一陣咳嗽,霧刀頓了頓,而後後方的人立刻遞上一句話來。
“等等......咳咳,我跟你達成了什麼合作,咳咳......合作繼續。”
“這是你說繼續就繼......”霧刀生氣地回過頭,卻被青年的下一句打斷了。
“是因為我沒有履行我這邊的義務你才毀約的吧,既然這樣,就再給我一次機會,什麼合作,你說,我聽。”
“......”
這人總是這樣。少年握緊了手裡的東西,意味不明地悶出一句話:“今夜是圓月。”
“嗯,是。”降谷零不明白他想表達什麼,隻是認真地回答了對方,他直覺自己現在如果不做點什麼,可能會出大麻煩。
“這個,你拿在手上。”少年上前幾步,将手裡攥着的東西遞過來,降谷零伸出手,一顆溫潤的藍寶石落在他手心。
這就是霧刀離開東京後一直在找的東西。
少年等待了片刻,周遭的一切沒有任何變化,他小聲嘟囔:“......果然就是騙我了。”
“那個......你剛剛說什麼,抱歉,我的耳朵現在還沒恢複,可以再說一遍嗎?”降谷零歉意地笑了笑,月光照在他身前的被褥上,柔和的反光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有幾分溫柔。
霧刀别過頭,又小小聲說:“騙子。”
每次在最緊要的關頭把自己拉回他的陣營、并且總是表現出這副模樣訴說着他需要幫助的騙子。
“騙子、騙子、騙子、騙子。”他仗着降谷零現在聽不見,重複了這個詞許多遍,看得懂唇語的降谷零表情裡帶上了幾分無奈,但并沒有打斷他的發洩,或許是因為......這個少年看起來似乎挺辛苦的。
更别說自己現在面對的情況可能要仰賴他來解釋,可不能就這樣放人走。
“好了,那能跟我說說那些事的詳情嗎?大概是落了水,我有點記不太清了。”他待少年口中的抱怨漸漸平息下來後發問,他不難由自己的狀态判斷出自己躺在床上的原因,并且給自己謅了一個不錯的借口。
但那少年隻是面無表情地把他的粉飾撕碎了:“你不用裝,你就是不知道現在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你也根本不認識我不知道什麼合作,因為你剛從幾年後穿越回來,在你那第一周目的記憶裡,我們根本就是陌生人。”
......上來就玩這麼大嗎。
如果他沒記錯那些穿越小說裡的主角落地後都是能裝模作樣地在引路NPC身上獲取信任的然後完美掩蓋自己沒有記憶的事實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但——
他落地後被秒戳穿是怎麼回事。
他沉默了一下,問:“這個世界真的是我認知裡的那個唯物主義世界嗎?”
“對,除了帶點魔法。”
?
在國旗下長大活了三十多年的降谷零停止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