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在舞台上閃耀過的你,和那一份閃耀過的勇氣,請你銘記。
——來自時光機
表彰大會學生着裝要求是秋季正裝校服,女生的正裝校服上身是西裝,下身是過膝格子裙。
前兩天江美心洗羅牧垚衣服時候發現了血迹,才知道羅牧垚小腿上的傷,但羅牧垚說是自己摔的。江美心今天特地給羅牧垚準備了一雙連褲襪,她穿着連褲襪,便遮住了腿上的傷。
羅牧垚到此刻才知道自己拿的是特等獎,裴晉這次月考是年級第十名,聽說中考成績也是市前五十。
昨晚上媽媽給姨媽打了個電話,姨媽好奇怎麼高中學生考得好還能拿獎學金,媽媽就跟姨媽分析說,其實這個獎學金是根據中考成績發的,學校本意應當是鼓勵更多中考成績好的學生選擇區實驗高中,但又不希望學生們心态飄了,畢竟真正的大考還在三年後,所以把一個又是表彰又是激勵的家長會開在了第一次月考之後。
羅牧垚不知道姨媽聽沒聽懂,但她聽懂了,而且這樣說來,他們這三個中考進全市前五十的人被評為“特等獎”,而不是按照月考成績來評獎,也變得合理。
羅牧垚和裴晉走的是右側樓梯,邬子兵獨自走在左側樓梯上,三個人在座位第一排和舞台之間的過道會和,羅牧垚正好夾在了中間,校長就好像站在他們頭頂講話。
馬主任遠遠沖三人打招呼,拼命往大禮堂側門方向指。
邬子兵直接上了舞台的台階,沒有按照馬主任的意思從外邊繞路,就這麼明晃晃地從舞台的陰影處走進了後台幕簾。
羅牧垚沒有絲毫猶豫地跟着邬子兵踩上了舞台台階,就在這時,裴晉從後邊拍了一下她肩膀,小聲道:“馬主任的意思是讓我們走外邊的門。”
羅牧垚隻有半秒不到的猶豫,然後答:“邬子兵已經進去了,不差我們兩個。”
說完就順着剛才邬子兵的路徑,從舞台去了後台。
可是裴晉最終還是走向了大禮堂側門,準備從外邊的那個門進後台。
羅牧垚進入後台,發現裴晉沒有跟上來,而邬子兵又掏出了手機,獨自一個人站去了角落。
裴晉從後台向外開的那扇門進來後,看到邬子兵和羅牧垚分别站在兩個角落,他走向了羅牧垚。
就在裴晉在羅牧垚身旁站定的時候,邬子兵擡眼朝羅牧垚看了一眼。但也隻有短暫的一眼,之後又低頭看向了手機。
裴晉這時候笑道:“剛剛校長估計心想,哪兒竄出來的學生?”
羅牧垚道:“校長不一定看到了,可能就馬主任關心校長看沒看到吧。”
裴晉問:“怎麼說?”
羅牧垚也就是随口一答,她沒想到裴晉會就着這個話題問下去,便道:“馬主任想升官,所以要把工作做得滴水不漏,又不是想評選學生心目中的好老師。”
羅牧垚說完,裴晉笑了一下。
裴晉接着道:“你真是我見過的想法最犀利的女生。”
羅牧垚也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評價自己。
但她回憶起來,有這樣的想法,的确不是她兀自憑空想出來的。好像是因為小時候聽媽媽跟爸爸聊到各自單位的人際關系,媽媽說出過這樣的觀點。
就在這個時候,邬子兵又朝羅牧垚和裴晉這邊看了一眼。而思索中的羅牧垚一晃神,正好撞見了邬子兵的目光。
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從舞台音響傳出來的一切講話聲變得模糊不清。在後台黑漆漆的空間裡,兩人的對視仿佛燃起了一團暗火。
“我們去那邊排隊吧。”裴晉這時道。
羅牧垚答:“三等獎還沒開始頒,還早。”
羅牧垚拒絕了裴晉,裴晉這時看向邬子兵。隻見邬子兵一手插兜,斜靠在一架鋼琴上,另一手扒拉着手機,就算穿着校服,整個人也跟後台排隊的學生們格格不入。
他莫名想到一個不合時宜的形容:披着羊皮的狼。
至此,裴晉徹底放棄了按照馬勝利的指示,在一等獎隊伍後頭排隊。畢竟就他們三個人,兩個人都不樂意。
“你們,真是親戚?”裴晉這時候問羅牧垚。
羅牧垚沉默了幾秒,開口道:“不算是。”
裴晉點點頭,沒再問下去。
等到一等獎的學生上台領獎狀,馬勝利和周義玲來了後台。後台這時候隻剩下了羅牧垚、邬子兵和裴晉三個人。
馬勝利手裡拿着大會流程,看到其中一行時,眼鏡下的小眼睛亮了一下,之後立即沖向邬子兵,問:“一會兒學生代表是你啊,你發言稿呢?”
邬子兵緩緩擡眼,看向了馬勝利。
馬勝利皮膚不好,一臉痘坑,在昏暗的後台也十分顯眼。
邬子兵看着焦躁得滿臉褶子都在震顫的馬主任,鎮定自若地答:“我不用稿子。”
馬勝利的兩條淺眉立刻高聳入雲:“你不用稿子?那你上去講什麼屁話?”
周義玲這時候上前道:“馬主任這話說的,你靠稿子才會講話,人家可以靠腦子。”
馬勝利被怼得一愣,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指着周義玲怒道:“你……周老師你看看你怎麼帶的實驗班?你們班的學生就這樣無組織無紀律?待會兒弄砸了我看你怎麼交代!”
台上一等獎的學生名單已經念完了,三個人馬上就要上台。
就在這時,邬子兵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立刻站直了身子接起電話:“喂。”
羅牧垚擡眼看過去,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但邬子兵的神情肉眼可見地變得緊張,或者說,悲傷。
再緊接着,邬子兵直接從後台通往大禮堂外的那扇門小跑了出去。
這會兒馬勝利正好在幕布後頭看舞台,沒注意到後台的變化,等他回過頭來的時候,才發現邬子兵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