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美貌，就會被美貌慣壞。人有智力，就會被智力詛咒。

——發送

兩個人剛走出醫院大門，邬子兵對她道：“稍等我一下。”

說完，邬子兵便過馬路，去了對面銀行外的ATM機。

羅牧垚沒有跟過馬路，而是在原地等着。

過了一會兒，她看見邬子兵從小門裡出來，然後掏出手機放到耳朵旁，好像打起了電話。

羅牧垚一直在馬路對面站着，醫院門口的大街上車輛川流不息，将邬子兵的身影切成一幀一幀不連貫的畫面。

男生今天穿着一件黑色連帽衛衣，灰色運動褲配白色運動鞋，頭發略顯淩亂，眼神明顯專注在電話内容上。

這一刻，羅牧垚忽然覺得，跟邬子兵相比，其實媽媽和姨媽把她“保護”得很好。

至少從小到大，她還沒有獨自一個人上過醫院，但邬子兵跟她在同樣的年紀，卻要為了照顧老人跑前跑後。

邬子兵電話還沒打完，直接舉着手機過了馬路。在有車輛快要經過的時候，目光會迅速掃過左右兩邊。

随着邬子兵的靠近，羅牧垚逐漸聽清了一些他打電話的聲音。

“因為住院部普通腫瘤病房會挂牌子，姥姥認字，就知道她得癌了。”

“住單人病房的話錢不夠。”

“不為什麼，為了不讓姥姥害怕。”

……

邬子兵走到羅牧垚面前的時候，已經挂了電話。

“想吃什麼？”男生問。

羅牧垚答：“看看這個點有什麼吧。”

邬子兵道：“行，那先去商場吧。”

羅牧垚對這附近不算太熟，但看邬子兵打開手機，似乎又接着打開了地圖，然後走向了一個方向。她很信任地跟了上去。

走進商場後，邬子兵在導覽牌前站定，然後問：“這個點，估計隻有快餐店和甜品店還開着了，想去哪家？”

羅牧垚答：“就永和豆漿吧。”

邬子兵道：“行。”

兩個人坐扶梯上了二樓，走進永和豆漿店，找了個二人座位坐下。

邬子兵把菜單推到羅牧垚面前，道：“你先看，看好了跟我說，我去點單。”

羅牧垚沒怎麼看，因為她跟着媽媽在車站坐車時，經常吃永和豆漿，直接道：“我要香菇青菜包和一杯原味豆漿。”

邬子兵拿過菜單，又看了一會兒，起身去了點菜台。

邬子兵點完單回來，跟羅牧垚一起等上菜。羅牧垚沒事做，隻能低頭搗鼓MP3。

邬子兵忽然問：“在聽什麼歌？”

羅牧垚摘了耳機，擡頭看向邬子兵，答：“我沒在聽歌。”

邬子兵目光掃了下羅牧垚的MP3，然後定格在羅牧垚臉上：“那你在聽什麼？”

羅牧垚以為她回答完“沒在聽歌”後，對話就結束了，完全沒想到邬子兵還會追問。

“就……一些……輕音樂。”話剛出口，羅牧垚簡直想要鑿個地洞鑽進去。

就在這時，點單處大喊：“11号！”

邬子兵兩指夾起桌上的小票，轉身取餐去了。

羅牧垚低下頭，把臉埋在了手臂裡。

邬子兵端着餐盤回來，還沒坐下，就聽見羅牧垚說。

——“我撒謊了我在聽作文素材。”

他看過去，羅牧垚甚至都沒有擡起頭，等說完話才把臉從臂彎裡拔.出來，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羅牧垚為自己的愚蠢做了可能更加愚蠢的找補後，心如止水地擡起頭，看到對面的男生正坐下。

邬子兵把餐盤放下後，便雙手插進衛衣口袋，往座椅靠背上閑适地一靠。

羅牧垚沒有去看邬子兵，但她能從空氣分子的每一個空隙間感到對面男生的愉悅，也可能是得意洋洋。

這時，邬子兵開口道：“這是不是就叫作，你必須非常努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

羅牧垚愣了一下，幾乎花了好幾秒鐘時間才意識到，邬子兵應該是在說前天表彰大會上發言的事，跟她此刻在聽作文素材之間的聯系。

羅牧垚問：“前天你是去醫院了嗎？”

邬子兵答：“對。先吃吧。”

說的時候，邬子兵已經動手将香菇菜包的袋子跟一杯豆漿擺到了羅牧垚面前，自己拿了一袋油條。

羅牧垚開始啃包子，其實她也不算特别餓，吃得并不快。

而且她還在想剛才關于MP3裡播放作文素材的讨論，好在邬子兵沒有追問，但壞也壞在這裡，因為話題斷在這裡，讓她顯得蠢這件事都沒了台階可下。

羅牧垚沒話找話道：“你姥姥姥爺住在學校門口那個小區？”

邬子兵頓了一下，答：“嗯。”

羅牧垚感覺到了邬子兵的防備，意識到自己大概又找錯了話題，便沉默下來。

邬子兵這時問：“我姥姥今天跟你聊什麼了？”

羅牧垚答：“她問我是不是你同學。”

邬子兵這時頓了一下道：“她應該不是這麼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