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三個女生圍在她身邊，聽林欣然邊哭邊喊：“他明明說喜歡我的，但我寒假專門學煮的粥他一口也不肯喝，座位也不肯換，現在我成績還退步了，我該怎麼辦？”

郗有道：“你有沒有想過，他可能根本就不喜歡你。”

林欣然道：“那他為什麼要跟我在一起？”

郗有道：“一個人跟另一個人在一起的原因隻有喜歡嗎？”

林欣然問：“那不然還有什麼？”

郗有答：“還有很多，比如有的爸媽在一起是為了孩子，有的夫妻在一起是為了社會要求，有的男女在一起隻是各取所需……總之喜歡從來不是在一起的必要條件。”

聽到郗有的這番話，羅牧垚不得不順勢補充完後半句：不僅不必要，也完全不充分。

羅牧垚接着對林欣然道：“我覺得陸霆不僅是不夠喜歡你的問題，他還不夠尊重你，比如他沒有完成換座位的承諾，這些粥是你的勞動成果，他應該知道不喝就是傷你的心。”

林欣然淚眼婆娑地望着羅牧垚，問：“你也覺得陸霆不喜歡我是嗎？”

羅牧垚看着林欣然傷心至極的模樣，但最終還是選擇點了點頭。

戚玉嬌道：“你就不該和一個隻會讓你傷心的人在一起。”

林欣然抽泣着道：“那如果他也讓我快樂過呢？”

戚玉嬌道：“但是他現在不僅影響了你的心情 ，還影響了你的成績啊，怎麼算都是弊大于利。”

林欣然一邊擦眼淚一邊道：“我成績下滑可能也跟他沒關系……但你們的話我記住了。”

戚玉嬌道：“真記住了就立馬分手吧。”

林欣然抽泣了下，答：“我再想想。”

聽到林欣然的這個回答，羅牧垚幾乎已經知道林欣然的選擇了。她覺得除非讓林欣然自己想明白，别人說再多也沒用。

四個女生回班的時候，邬子兵、許淩可、王志明三個人正并排靠在走廊欄杆上聊天，羅牧垚感覺到邬子兵在看她，但她并沒回看過去。

她和林欣然走回了教室，戚玉嬌跟郗有留在了走廊上。

*

以羅牧垚對自己體育成績的了解，想要在校運動會上完整把女子1500米跑下來，毫無準備地“裸”上是肯定不行的，所以她提前給自己制定了一個計劃——她決定運動會開始前十天，每天都去學校操場上至少跑完三圈。

長旰四月份的天氣已經上了十度，白天最熱的時候能到二十幾度，羅牧垚一件長袖T恤外穿了一件薄外套，下了晚自習後，獨自一人來到操場，把書包放在了看台上，脫了外套走上跑道。

跑道上這會兒有不少高二高三下第一節晚自習之後來散步或跑步的學生。

自從中考體測以後，除了體育課偶爾跑操，羅牧垚就再也沒有主動跑過步了。她簡單活動開雙腳，便圍着跑道開始了練習。

羅牧垚跑得很慢，隻是在逐漸适應長跑的節奏。而就在她跑了一圈多的時候，忽然發現前方拐彎的地方出現一個眼熟的背影。

此時操場上隻有幾盞路燈和幾束跑道邊緣的地照光，看人和物都不太清楚，而那個身影比羅牧垚跑得快，不久後便脫離了女生視線，就在羅牧垚幾乎要懷疑是自己看錯了的時候，邬子兵就這麼從她身後跑到了她身旁，與她肩并了肩。

羅牧垚本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突然出現的男生一下打亂了她的節奏，她瞪大了眼朝邬子兵望過去，而邬子兵先是悠閑地超過了她，然後竟然轉過身，和她面對面，在跑道上逆行起來。

羅牧垚擡起頭，捉住了男生在春季夜裡的那束或明或暗、叫她完全捉摸不透的目光。

邬子兵倒退着跑了一段路，又轉過了身去，繼續往前跑。

羅牧垚跑完三圈後，回到看台拿書包，準備離開操場回家。她看了一眼時間，正好八點半，她得抓緊時間往回走。

而這時邬子兵爬上了比她低一級的看台，也撈起了地上的書包。

邬子兵并沒有跟她說話的意思，羅牧垚隻當作看見的是空氣，加速離開了操場。

第二天，她晚自習後再次來到操場，跑完一圈後，在相同的地方再一次發現了男生的身影。羅牧垚今天已經見怪不怪，按照自己的節奏跑完了三圈。

第三天，羅牧垚晚自習後再次來到操場跑步。

今天她加了點速度，于是跑完第二圈的時候感覺腰都要斷了，就在這時，邬子兵忽然跑到了她身旁，和她隔了一條跑道的距離，在跑道外側幾乎步調一緻地往前，但是沒跟她說話。

不過羅牧垚必須承認，男生的存在成功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她堅持以幾乎同樣的速度跑完了第三圈。

羅牧垚回到看台邊時因為體力不支，先坐了一會兒，晚風撩起她鬓邊被汗水打濕的頭發，她看着跑道上來來往往的學生和老師，盡量沒去看還在操場上跑圈的邬子兵，但她卻看見跑道邊有人舉起手機朝邬子兵拍照，提醒了她隻不過在掩耳盜鈴。

可不久後，羅牧垚竟不得不擡眼朝跑道上那個嚣張又毫無顧忌的身影望去，因為她發現她的書包邊上不知何時擺了一瓶運動飲料。

第四天晚上，邬子兵沒有來學校上晚自習。

下晚自習後，羅牧垚還是來到操場跑圈。這一次跑完一圈，男生沒有出現，跑完第二圈，男生還是沒有出現，直到三圈跑完，羅牧垚回到看台邊，被汗水打濕的頭發貼在她額頭上，她從書包裡掏出先前準備好的礦泉水，擰開瓶蓋咕咚灌了半瓶，一邊休息一邊漫無目的地看向了跑道。

操場上的風景相比前幾天并沒什麼變化，但羅牧垚的心情卻仿佛被安了一個不受她操控的按鈕，上頭的燈泡就是亮不起來。

就在這時，身後倏地傳來邬子兵低沉又充滿磁性的嗓音，仿佛撓人耳畔的一股暖風——

“在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