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子兵。”羅牧垚卻輕聲喊出了身旁人的名字。
這喊聲和車聲人聲一起彙聚向男生,無疑加重了邬子兵内心的忐忑。因為這還是頭一回,女孩這麼正式地喊他的全名。
羅牧垚接着道:“你以後手機壞了要跟我說,不然我給你發消息你不回的話,我會以為你再也不理我了。”
敏銳如邬子兵,瞬間就捕捉到了女生語氣裡包含着昨夜那些等待的委屈與怨氣,他面前一下出現了女生一整晚都在等他消息的畫面。
“所以你真的給我發消息了?”邬子兵問。
羅牧垚不說話,隻是盯着邬子兵看。可在邬子兵看來,女孩的目光雖看着笃定,實際卻有些太可憐了。
而以邬子兵對羅牧垚自尊程度的了解,知道女生昨晚如果不是真的既擔心又害怕,今天絕不會連續兩次欲言又止。
這時信号燈由紅轉綠,公交車在斑馬線前停下,行人如潮水般湧上前,但邬子兵和羅牧垚還停在原地沒動。
馬路對面綠燈不久後開始倒數,羅牧垚伸手勾住邬子兵的小拇指,示意他過馬路,可邬子兵此刻隻聽得見血液裡奔湧的聲音,他的期待終究沒有落空,可接踵而至的心疼就把那點興奮全數淹沒。
柏油馬路兩側鋪滿紅色烏桕葉,秋風卷着落葉在斑馬線上沒有規則地跳動,如同他愧疚又隐隐喜悅着的心跳。
邬子兵喉結輕滾,腕骨擦過女孩手背,在大車開始鳴笛的時刻,轉身緊緊抱住了羅牧垚,握住女孩肩膀的指節因為用力,在午後的光裡被鍍成透明琥珀色。
羅牧垚沒想到邬子兵會突然抱住她,可在被男生溫熱的身體緊緊環繞住、在聽見那樣蓬勃着又無比确定着的心跳後,她才後知後覺到,自己有多需要此刻的這個擁抱。
她也擡臂從下往上環住男生,雙手從牛仔外套寬大的袖口伸出來,扣住邬子兵的雙肩,感受着邬子兵溫柔的氣息,兩人間這些天來無言又壓抑的冷戰氛圍終于在這個處于喧嚣鬧市中心的擁抱裡得到撫平。
羅牧垚在下午上課前回到了教室,而邬子兵很自覺地直接去了周義玲辦公室。
羅牧垚剛回到教室,林欣然便問她道:“羅姐你去哪了?我快替你緊張死了。不過我上午表現不錯吧?”
這時許淩可也湊過來道:“我已經跟兵哥認錯了,以後我一定勤看q~消息。不過羅姐,兵哥呢?”
羅牧垚先回答了林欣然的問題,她看着女生眼睛真誠道:“你上午表現超級棒。”
許淩可問:“什麼什麼?你們在說什麼?”
羅牧垚答男生:“這是我們的秘密,不能告訴你。還有,邬子兵去玲姐辦公室了。”
羅牧垚所說的“秘密”,就是她早上聯合林欣然騙門口保安她肚子疼溜出學校的事,但羅牧垚知道她能成功一方面是林欣然的幫忙,另一方面是因為她拿的是走讀卡,保安才沒攔她。
聽羅牧垚這樣說,許淩可抓抓頭發,愧疚道:“完了,周姐要是因為這個罰兵哥站的話,我就徹底失去兵哥信任了。”
不過邬子兵下午第一節課前就回到了教室,看起來沒什麼麻煩。這天晚自習,男生也老實待在了教室裡。
羅牧垚覺得他們今天上午溜出學校看電影的行為已經很過分了,所以晚自習課間拒絕了邬子兵外出散步的邀請。
她在短信裡問邬子兵:[你下午怎麼跟玲姐說的?]
邬子兵答:[照實說的]
羅牧垚:[?]
邬子兵答:[隻略加潤色]
羅牧垚:[如何潤色?]
邬子兵:[我跟玲姐說,我平時一個人住,家長如果打我手機找不到我會着急,所以就先去修了手機。而且玲姐還問我,你是不是也一個人住]
羅牧垚對此有些吃驚,也有點擔心,畢竟她上午做了件出格的事。
她問:[玲姐還問了我?]
邬子兵答:[她隻是随口一問,别緊張。但是……]
羅牧垚被吊起了胃口:[你說完整]
邬子兵:[但是她好像默認了一件事]
羅牧垚問:[什麼事?]
邬子兵卻沒有立即回複。
這會兒還在晚自習課間,教室裡學生們正在休息,有人在繼續自習,也有人在走廊裡打鬧,整體氛圍相對安靜,羅牧垚和邬子兵都一直坐在座位上埋着頭給對方發消息。
羅牧垚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等來邬子兵的回複,她擡起頭望了一眼前排男生的背影,就把手機收進了書包裡。
可邬子兵卻在這時從座位裡站起來,轉身倚靠在桌子邊緣,朝羅牧垚這邊看過來。
羅牧垚感受到頭頂蓋來男生的目光,擡起頭望過去,隻見男生沖她揚了揚下巴。
羅牧垚會意,再次從書包裡掏出手機,點亮屏幕,看見男生新發來一條消息,她點了幾下,在看到消息的時候,不禁用力咬了下唇角。
隻見灰綠色屏幕上,男生隻發來兩個字——[喊哥]。
羅牧垚做了下深呼吸,明白了邬子兵所說的玲姐默認的事,就是她和邬子兵是親戚。
她佯裝對這條短信毫不在意地擡起了頭,再次看向男生。
而邬子兵這會兒手裡握着水杯,也顯然在觀察她的反應,男生眉梢上揚,眼底盛笑,一副輕佻又得意的模樣繪聲繪色地寫在了那張帥臉上。
羅牧垚揚起唇,也彎了下眉眼,就當回應了邬子兵的調戲,她把手機重新放回書包裡,拿着水杯起身去教室後排找林欣然她們聊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