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你們怎麼看?”蕭恒淡淡地開了口。
“陛下。”
汪逸成慢吞吞地走了出來,他剛要跪下,蕭恒就揮了揮手,說:“左相腿腳不便,此刻就不要講這些虛禮了,直接說吧。”
“多謝陛下,”汪逸成站起身行了一禮,說:“陛下,此事牽涉甚廣,光是收受賄賂的官員便不計其數,若是真要查起來恐怕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說不定還會引起一場不小的風波。陛下,此事日後可以徐徐圖之,眼下還是得先不動聲色地将綏王召回京都!所幸此次有崔老将軍同行,剿匪一事不如就先交給崔老将軍。”
蕭恒并未吭聲,他又猛烈地咳嗽起來,他怎會不知其中的深淺?這涉事的官員甚廣,若是全部都要深究,恐怕這朝堂都得經曆一次洗髓換血,此事隻能徐徐圖之,殺雞儆猴!
他端起茶又飲了一口,平複了一下心中的怒火,随後拎起筆在聖旨上落了字。
片刻後,李公公也回來了,他将聖旨恭敬地遞到了卓雲深的手上,隻聽見蕭恒說:“皇後病重,此次就由卓卿家前去召回綏王,讓他務必立刻回來侍疾!如若他抵死不從……”
蕭恒的眼眸暗了暗,即使心中極為不舍,還是說道:“朕允你先斬後奏,總之,絕不允許讓他逃了!”
言外之意就是,實在不行,你就殺了他,總之,不能讓他帶兵造反!畢竟江山和皇權于君主而言,才是最不容侵犯的!兒子嘛,死了就死了,皇家從不缺子嗣,自古以來,皇室裡為了皇權自相殘殺的還少嗎?
“臣領命!臣定不負陛下所托!”卓雲深恭敬地接過了聖旨。
“父王。”
蕭胤忽然站了出來,他直接跪了下去,懇求道:“父王,大哥他隻是一時糊塗,還望父王能網開一面,兒臣懇請父王此次能允許兒臣一同前往,兒臣雖與大哥曾有些間隙,但畢竟兄弟一場,兒臣實在不忍他步入深淵,若是此次能勸得他回頭是岸,兒臣願意與大哥共同承擔此次的罪責!”
蕭恒的眼神變得十分複雜,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懷疑和試探,手足之情?笑話!但他還是沉沉地歎了口氣,說:“既然如此,你便一同前去吧!”
蕭宏,已是一顆廢子!
而他即便猜到蕭胤的野心,他也不會制止,畢竟他還需要從一衆的皇子中重新挑選出一個繼承人!而一個未來的天子,絕不可以沒有野心和膽魄!但也必須要懂得臣服他!
“轟!”
外面響起一聲巨大的驚雷聲,衆人心頭皆是忍不住一顫,雨下起來了!不是綿密細雨,而是一場猛烈的狂風暴雨,比那一日綏王出征時的暴雨來得更為猛烈!狂風兇猛地灌進了宣政殿,太監們急忙去關上了門窗,但還是讓風吹亂了宣政殿裡的書卷,李公公連忙安排人将東西整理好。
蕭胤迎着那呼嘯的狂風,卻覺得異常地涼爽舒心,他勾了勾唇角,眼中閃過一絲犀利。
“恭喜殿下,就要達成所願了。”
汪逸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蕭胤回頭望去,隻見卓雲深攙扶着汪逸成站在身後,他微微行了一禮:“嶽父大人。”
“嶽父大人,風雨太大,不如随我先去寝殿處歇息片刻,等雨停了再走吧!”蕭胤提議道。
“不必了,這場雨恐怕不會那麼快停下來。”汪逸成捋了捋胡須,說:“殿下還有傷在身,此次出行還是要多保重些!”
“嶽父大人放心。”
汪逸成滿意地勾了勾唇,随後在卓雲深的攙扶下離開了。蕭胤看着外面的瓢盆大雨,暗道:這雨也未必會下很久!
另一邊,張勳坐在回去的馬車上,即便外面已是傾盆大雨,他也并未停留片刻,他的戒心愈發地重了,他從不會在陌生的地方停留太久!
車夫即使穿着蓑衣還是被淋得濕透了,他都快被雨水沖得睜不開眼睛了。忽然,他遠遠地看見前面好像出現了一個詭異的人影,這樣的狂風大雨,那人竟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雨裡,就像一根木樁牢牢地釘在了地裡,眼看疾馳的馬車就要沖上去了,他連忙朝那人揮了揮手,大喊道:“讓開,快讓開!不要命了嗎?快讓開!”
“發生了什麼事?”
張勳淡淡地問道,他的身側還坐在兩名高手,在這狹小的空間内他覺得十分安心。方才在宣政殿裡皇帝并未責罰他,說明他不再會被綏王一事牽連了,即使皇帝此刻對他有些不滿,但他相信,憑借他的手段,有朝一日一定還能重獲聖恩!那個時候,他便不再需要依附任何人了!
“大人,前面有個怪人擋住了去路!”車夫解釋道。
怪人?
張勳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絲異樣,他輕輕将車門推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隻見磅礴大雨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在雨中矗立不動,雨霧實在太大了,他聚精會神地去看清他的模樣。
忽然,他瞳孔一縮,心中猛烈一顫,連忙合上了車門。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