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我的腳不動,沒什麼不方便的。”
雲水謠問杜羽:“您的叔父也住在雍州城中?”
杜羽道:“正是。我有個族叔杜溪山,受封曲離侯。他的封地離雍州不遠,但沒有雍州繁華,所以他一直住在雍州。前陣子他得了一些新奇的食物,一直想邀我過去嘗嘗,我都因為公務繁忙推拒了。如今我受傷了,索性把公務放一放,先去赴了宴再說。”
雲水謠這才明白。
他們又聊了幾句,雲水謠便離開了。
晚上,杜羽回到衙門,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雲水謠見了,便問道:“杜長史,今日你叔父家的酒席好吃嗎?”
“自然是好吃的。”
他似乎還想說些别的,但一直在沉思,并未說出來。雲水謠也沒問,可能是杜羽正在為手頭的事務而煩心吧。
因杜羽受傷,精神不濟,許多事務便都由雲水謠來辦。接下來的幾天,雲水謠忙得腳不沾地。
這天,雲水謠拿着一卷書冊,卻怎麼也看不進去,一直在發呆。
元景佑見了,道:“大人這是太辛苦了,出去走走吧。”
“也好。我許久不曾吃豆腐腦了,咱們找個地方吃去吧。”
“我正好知道一家店,做的豆腐腦很好吃,我帶大人前去。”
他們來到一家小巧精緻的酒樓,元景佑先讓雲水謠點了幾樣愛吃的菜,然後對小二說道:“再來兩碗鹹豆腐腦,一碗放蔥花,一碗不放。”
元景佑記得雲水謠愛吃鹹豆腐腦,且不吃蔥花,雲水謠覺得他很細心,心中暗暗歡喜。
誰知,小二卻說道:“兩位客官,豆腐腦現在是二百文錢一碗,您要兩碗,那就是四百文,提前跟您說一聲。”
元景佑驚訝:“二百文?昨日不是才一百五十文嗎?”
雲水謠更驚訝:“不是,昨日的豆腐腦要一百五十文?豆腐腦不都是十文錢一碗嗎?就算在高檔一些的酒樓,最多也不過收到二三十文一碗。”
小二道:“兩位客官有所不知,這豆子一天一個價,漲了好多倍,連帶着各種豆制品也漲價了。就這兩百文一碗的價,您去别處吃還沒有呢。也是我們老闆跟賣豆子的關系好,這才又買回來一袋豆子,到了明日興許就沒有了。”
雲水謠問道:“這是為何?難道偌大的雍州城,連豆子都找不出來了?”
小二道:“您說對了,這些天,還真是一豆難求。我們這雍州城,以種水稻、甘蔗、玉米、菜和一些藥材為主,很少有種豆子的。城内的大部分豆子,都是從甯州轉運而來,走的是水路。可是數日前,從甯州而來的十幾艘運豆船竟然都翻了,雖然船員大部分都逃回了岸上,但豆子沉入水底,哪還找得到?
于是,城内所有的酒樓、小吃攤、藥房、還有許多百姓官紳,都隻能去糧油店或菜農手裡買他們儲存的豆子。可他們儲存的豆子也不多,根本供不應求,價格才一漲再漲。可到了這兩日,城内儲存的豆子基本上都耗光了,再過兩日,可能有錢也買不到豆子了。”
雲水謠皺眉道:“竟有此事……官府派人調查了嗎?”
元景佑道:“此事我前幾日便知道了,但翻船的地點在揚州的河道上,不歸我們管轄,還需等揚州那邊的調查結果。”
從甯州到雍州,要途徑揚州,雲水謠倒是知道。
她問元景佑:“那接下來的日子,難道百姓們就沒豆子吃了嗎?”
元景佑剛要說話,小二問道:“二位客官,那豆腐腦你們還要不要?”
元景佑道:“要,你盡管上菜,我們有錢。”
“好嘞。”
等小二去忙了,元景佑道:“甯州那邊每個月會運一次豆子過來,這個月的船翻了,隻需等到下個月,自然還有豆子。”
雲水謠皺眉思索:“你說這運豆船翻船,會不會是人為?如果是船遇到水下暗流,或是因為船底部漏了,因此才翻了,這屬于偶然事件,怎麼會恰好所有的運豆船都翻了?”
元景佑道:“屬下也覺得奇怪,但想不出人為翻船的動機。如果是有人想劫船求财,為何不去劫那些裝滿了金銀财寶的商船,而是要弄翻運豆船?如果是有人想擡高豆子價格,大賺一筆,因此才把運豆船鑿了,可這雍州城内,并沒有人事先囤積大量豆子,借這個機會發财。
所有賣食品的商家,似乎都料不到豆子會出現短缺,所以沒有人事先囤貨,才造成城内一豆難求的景象。而且,也并沒有外面來的人,突然運來許多豆子,趁此機會發财。可見就算是人為,那些人也沒有把落入水中的豆子收集起來。那他們為何要花那麼大的力氣,讓運豆船全部翻了?”
雲水謠道:“而且豆子不是非吃不可的東西,對方讓全雍州城的人沒豆子吃,對雍州百姓并沒有多大的妨礙,對他自己又沒什麼好處。這明顯是損人不利己。”
二人讨論了一番,沒有結果,也隻能等待揚州官府的調查結果了。
過了一會,豆腐腦上來了,雲水謠覺得特别好吃,大概是因為這豆腐腦花了兩百文吧。
吃完之後,已經有些晚了。雲水謠回到房間,丫環給她泡了腳,她馬上就入睡了。
可是,今晚她卻睡得很不安穩,總感覺心一跳一跳的,似乎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調整呼吸,但效果不大,直到三更時分,才勉強睡着。到了五更時分,她卻驚醒了。
窗外還是黑的,幾顆疏星挂在天邊。幾隻烏鴉在外面唱歌,嘔啞嘲哳,聞之令人煩悶。
這時,卻見丫環蘭心急匆匆地跑進來,叫道:“小姐,不好了,剛才誠安伯府的人來報案,說是他們家的兩位小姐都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