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河邊玩水,為娘就打爛你的屁股!”俞荷一睜眼就聽到阿娘的威脅,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這下闖大禍了,她不是去江邊玩水,是去抓長蟲魚,不小心踩空落水的。
“阿娘,頭好痛!”俞荷本來說出來惹阿娘心疼的謊話,下一秒變成了真痛,比狗咬傷的痛更痛百倍。
她是不是腦袋裡也長蟲子,猛想起臨村癞子王老二從耳朵、鼻孔裡鑽出來的蠕蟲,俞荷吓暈了。
“俞荷!”原本以為孩子調皮裝暈,可看着孩子痛苦的表情不像,李二娘趕緊邊拍邊叫俞荷的名字,見她皺巴着小臉沒回應,一改往日的溫柔,拉長嗓子喊人。
“她爹,你快來看看,俞荷這是怎麼了,怎麼都叫不醒!”
“落水驚風,發燒了?”本來在家守着孩子做背簍的俞有地,放下手裡的竹條沖進屋裡,摸了摸孩子呼吸還在。
見妻子急的眼淚都下來,連忙安慰道:“别怕,别怕,我現在就去叫鄧郎中來看。”
“你看孩子,我去鄧家。”李二娘說着慌忙進廚房裡取了一個籃子,撿了十二個雞蛋提着,一路小跑着往村西頭鄧三郎家。
“二娘,你家俞荷好點嗎?”鄰居宋老太一問,李二娘眼淚婆娑下來,跑的更快。
宋老太直起腰,這是俞荷不好了?一個五歲的小姑娘比村裡七八歲男娃都淘氣,上山下河掏鳥窩抓魚,春天的時候剛被村裡的野狗咬了才緩好,這又掉河裡受了涼。
要她說,俞有地兩口子把這個小閨女慣得太狠,要是像他家老大俞成文,十二歲已是端方的讀書郎,像老二俞梅才十歲已經家裡家外一把好手,多好。
可就是這個小女兒俞荷,因為是俞有地考了十年才中童生當天出生,可謂雙喜臨門,獨得俞有地和李二娘的喜歡,俞老頭和馬三面也一起寶貝着,比俞家的男孩還受寵。
等走到鄧三郎家,李二娘說話聲音哽咽了,“俞荷,快……”
“别着急,我去看。”鄧三郎不等她說明來意,提着藥箱往她家趕,心裡有些内疚,早先已經看過俞荷,見孩子醒了,想着農家孩子皮實,不用吃藥,喝點姜湯緩緩就好。
“二娘,這雞蛋你拿回去吧!”隻怕是孩子出事了,鄧三嬸不知道說什麼來寬慰李二娘。
“三嬸,雞蛋你一定要收下,我俞荷也好得快。”李二娘連籃子都沒要,提起氣又往家跑。
鄧三嬸提着雞蛋,是收下也不好,不收也不好,左右為難,索性先放着,等老頭回來自己看着辦去。
鄧三嬸一回頭見着院子裡一身泥巴回來的孫子鄧虎,提起掃把就追了上去,口裡罵道:“你個兔崽子,我千叮咛萬囑咐,不讓你下水,你偏不聽,我今天要讓你長長記性。”
“啊——奶奶,我不是,不是我啊——”鄧虎見勢不好,拔腿就跑,“啊,奶奶,我不是,我沒有——”
鄧家一陣雞飛狗跳。
鄧三郎趕到俞家,老遠就聽馬三面哇聲大哭,進了大門三做兩步到了俞荷房間,就見屋裡擠滿了俞家人。
親哥俞成文,親姐俞梅,俞老二俞老三和兩人的媳婦都在,俞荷一動不動被馬三面抱在懷裡。
俞老頭站在旁邊,氣洶洶的在訓俞有地怎麼做父母的,怎麼能疏忽大意!
“讓讓,我先給孩子看!”鄧三郎一把排開俞老頭和俞有地,從馬三面手裡搶過俞荷平放在床上,馬三面抹着眼淚讓開地方。
“鄧郎中,俞荷這是怎麼了?”
鄧三郎握住俞荷的兩隻小手腕一起把脈,約莫過了兩息,放下,安慰道:“孩子受了驚吓,沒什麼大事,等我給她紮兩針,保證活蹦亂跳。”
“沒事就好。”趕回來的李二娘一下癱在門口。
“多謝他三爺!”俞老頭請鄧郎中堂屋裡坐,馬三面擦幹眼淚去廚房燒水泡茶。
俞有地弟兄三個松了一口氣,一起到堂屋陪客,鄧郎中把随身攜帶的銀針讓俞老頭倒酒來浸了一刻鐘。
喝了一口熱茶,鄧郎中由俞老頭馬三面陪着到俞荷屋裡給娃針灸,顫巍巍人中一針才紮下去,床上昏睡的女娃疼的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