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荷跟着趙德花進了教室,因為隻有十五個女學生,課桌和長凳寬裕,基本上兩個學生之間空了一個座位,她們來的遲,座位在第三排,離講台很近。
“我們學《三字經》,你們沒書可以和旁邊的趙來娣用一本。下來再買。”趙德花見兩個小姑娘各背了一個空癟的粗布包,淡淡的說。
俞荷舉手聲音洪亮的說,“夫子,我們有書。”啪,把書一下取出來放在桌子上。
趙德花微微皺眉,看了眼俞荷,再看了眼旁邊的拘謹害怕寫在臉上的俞梅。
“有書就好,課堂不得喧嘩,不得交頭接耳說小話,有事舉手和我說,不得擅自離開座位,出這個院子要和我打招呼。”
趙德花一臉的嚴肅,吓得前排正給俞荷做鬼臉的趙德芸急忙轉了過去。
“是,夫子!”俞荷舉手站起來說。
趙德花走向桌案坐下,翻開藍色封皮線裝本的《三字經》。
“跟我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俞荷翻開厚厚的封皮,小手指着書上的字,叫姐姐靠近一點,一個字一個字的跟讀,繁體字她跟讀一遍就能認識,書寫就是個人用功的事。
就這本《三字經》上的字,她可以學半年,弄懂意思再半年,唉,古代讀書科舉真是太不容易,記着一本書,這麼多的字能寫到她手斷。
“……識某文。”讀到這裡,趙德花停了下來,看看一臉懵懂茫然的女學生,一股深深地無力感自心中蔓延開來。
“大家打起精神,再跟我讀一遍,再試着背誦,等你們背過,我再告訴你們這段話是什麼意思。”
趙德花前面念,俞荷再次聲音洪亮的跟讀,一邊用手指在桌子上筆劃,俞梅聽着耳畔妹妹清脆的聲音,漸漸的放開了,她其實學過《三字經》,也會背,就是字寫的不好。
她七歲的時候阿爹用沙盤教寫字,她自己寫着寫着就不耐煩,阿爹也沒辦法,讓阿娘監督她,阿娘一天忙,她就開始偷懶。
“妹兒,你會寫了?”下課休息,俞梅見俞荷一筆一劃的練習,悄悄地問。
“不會。”俞荷理直氣壯,道:“我在臨摹,等我學會了,再紙上練習。阿爹說,書讀百遍,其義自見。”
前排的趙德芸翻個白眼,質問:“小屁孩,你知道什麼!還臨摹,書讀百遍其義自見是什麼意思嗎?就在這裡不懂裝懂,夫子要不是照顧你們,怎會又從頭教,這些我都會背了。”
“你背個我聽聽。不背就是你說大話!”俞荷撲通站起來,脆生生道。
趙德芸從人之初,性本善開始一直背到識某文,吐字清楚,滿滿自信。
“怎麼樣?”
“背的不錯。”俞荷笑着說,“你敢跟我打賭嗎?我明天也會背,我還會背第二段。不信,明天早上見!”
“哼。你背兩段,我明天早上背三段。咱們擊掌為誓!”趙德芸伸出小巴掌,“誰不會背,誰是小狗!”
“好!”俞荷小手掌輕輕貼上她的,自信道:“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趙德芸不知道這話什麼意思,氣的眼淚要掉不掉,轉過頭去。
趙來娣偷偷去找趙德花,把兩人從背書到打賭的事說了一遍,低着頭等趙德花發火去收拾趙德芸和俞荷。
“你去吧,你做的很好。”
“是,夫子!”趙來娣得意的挺直腰闆,慢悠悠走進教室。
趙德花再進教室,就開始教第二段,她倒要看看這兩個孩子明天背不背的出來!
俞荷睜着葡萄眼認真的跟讀,趙德芸也打起精神,逐字逐句跟讀。
自己讀的時候,俞荷一邊讀一邊寫,一轉眼早上的課業結束。
等趙德花一聲散學令下,俞荷提着書包拉着姐姐往外面沖。
趙德芸氣鼓鼓提着書籃小跑着,也沒追上兩人。
餓餓餓!
俞荷俞梅到前院的時候,阿爺抱着一個盛滿米飯的瓦盆,阿爹二哥小哥正端菜拿碗,在阿爹的房間等她們。
“俞荷,俞梅,學的怎麼樣?”
“阿爺,餓死了,快,先給我一碗飯。”
幾個人被俞荷的話惹笑了,成武趕忙舀了一碗米飯,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