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霞光在無盡的夜色中沉落,隐隐的月牙在樹梢上波動。一個人影從安侯府内閃出,向花鳳樓而去。
天底下越夜越迷亂的便是妓館,未等進門,就可聽見綿軟的曲聲嬌嗔聲伴着靡靡的香味在夜色中飄蕩,令人心神搖曳。妓館的邊上有一側門,由側門而入轉過一道花廊就是花鳳樓的後院,這裡住着的是一些已經過氣或不紅的女妓,和前院的喧嚷相比,後院燈稀人少,冷冷清清。
“夢笑……開妖靥,眠鬟壓……落花。簟文生玉腕,香汗……浸……紅紗”。那名名叫豔豔的女妓吟着小曲腳步有些颠倒的回到屋裡,屋内沒有什麼華貴的擺設,僅有一張大紅花被的床和一張陳舊的梳妝台,她坐在台前對着鏡子搔首弄姿,鏡内的女人一臉的濃妝和着汗水糊成一團,她取下發簪,這過氣的老妓竟有一頭烏黑如絲的長發,披拂而下。
她突然一聲媚笑,從塗得紅豔豔的嘴唇裡突出嗲聲:“是那個官家要戲耍豔豔啊?”
門外輕扣兩聲,很有禮貌的應道:“是我。”
豔豔扭着蠻腰打開門,“喲,原來是小官家,怎麼今天沒嘗到鮮就被帶走了,睡不着……想來找奴家玩親親呀。”她嗲聲嗲氣的說着翹起嘴便要貼上去。
“是呀,沒親到我睡不着。”璃月笑着去握她的手,她的手滑膩如蛇一下子就從璃月的掌中脫了出去,“姐姐,來親親抱抱,别躲啊。”璃月的手纏了上去,“小官家,這麼纏人,奴家可愛死了。”豔豔“吃吃”的笑着,手指點向璃月的額頭,璃月後仰,身如飛鳳,倒縱而起:“愛,好說,死可就不行了。”豔豔回手輕挽秀發,璃月淩空展動,摒掌如刀撲向她的面門,豔豔嫣然笑道,“小官家,不早了,躺下吧。”
随着她的話語璃月身形一晃,從半空中折倒下來。豔豔輕擺腰肢,風姿一掃先前的蠢笨,變得無與倫比的優美。
璃月躺在地上輕歎一聲:“想來這花鳳樓裡最紅的紅牌到半面夫人面前,也隻配掃地吧。”
半面妖姬眼波蕩漾,柔媚的說道:“小嘴兒真甜,你就是叫我半面妖姬我也不惱你。”她的手指劃過璃月的唇邊:“你老實告訴姐姐,怎麼發現姐姐是半面妖姬的,說好了,姐姐給你糖吃。”“那個“糖”字從璃月的耳朵裡吹了進去,璃月臉紅心跳,乖乖,不愧為妖姬,太勾人了,不知道仞師傅見到,能否抵擋得住啊?
她腦子裡胡思亂想,嘴裡倒乖乖答道:“你身上的狐臭,那其實不是狐臭是你為了掩飾身上的夕香香氣而刻意染上的臭味,而夕香産地陽圖,素有夕香承君宴,錦鱗雲濤出之說。”
“夕香早被我九天教囊括而空,成為我的專有,你不會有機會聞過它的味道,怎麼能知道它是夕香?”
“我喜歡看地理劄記,劄記上有描述它的香味。”
半面妖姬長長的歎了口氣:“小小年紀就知道的這麼多,這般聰明博識,讓姐姐怎麼能不喜歡。”
“我哪有姐姐聰明,姐姐頭發上的香氣都是能醉人的,姐姐要真喜歡我,能不能把頭發束起來。”
半面妖姬一聲輕笑,滿屋春色:“小官家的武功師承名家,學得又好又多,姐姐害怕,小官家還是躺着招人疼。”
“姐姐既然要躺着我便躺着好了。不過躺着好生無聊,姐姐不如和我聊聊天。”
“好啊,小官家要聊什麼姐姐依你,不過,你老躺着家裡人就要着急了,象小官家這般人才,家裡人肯定也厲害得很,姐姐可不想惹麻煩,小官家……”兩人溫言軟語竟象是一對私會的小情人,不過也太不般配了點。
“姐姐身為九天教教主,有什麼不可以派下屬來做,何必要以身涉險?”
“小官家好壞,竟來套姐姐的話!”
“我哪敢,不過是看姐姐嬌媚動人,卻被天下武林追尋,一人身處險境,于心不忍。”
半面妖姬媚眸輕眨,“小官家,你長得這般好看又這般口甜舌滑,以後要傷多少人的心啊。”她指甲一劃,璃月頸間一條紅痕,璃月忍住疼,強笑道:“世間哪有能傷姐姐心的人,莫不是他眼珠子瞎了。”
室内燭光流動,半面妖姬的眼波變得有點朦胧有點豔煞,“小官家可聽過江湖中的一句歌謠,“半面妖姬雲鬓重,薄塗公子雪衫輕,”半面妖姬說的是我,薄塗公子,顧名思義自然說的是個薄幸之徒,但是這個薄幸之徒,卻是一個天下女子都拒絕不了的最邪惡的男子,天下間又有誰會想到,這個最邪惡的男子和這個世間最妖媚的女子做了夫妻。”
半面妖姬的眸中射出炙熱的光,那日,那個被正道人士圍剿得滿身是傷的男子在見到她時嘴角露出了微笑,那一霎那間綻放的微笑,就像是看見了最甜蜜的愛侶,最夢寐以求的情人,她忍不住出手救了他,他醒來時對她說:“世間你這樣的女子和我這樣的男子,注定是要在一起的,若你和我攜手并肩,這天下自然是我們的。”他的聲音充滿了奇異的誘惑,她名為半面妖姬自然閱人無數,竟還是無法抗拒,終是和他成了夫妻。
璃月聽着她柔媚的聲音輕述着,心中不由黯然,一個動了真情的妖姬,一個無情無義的薄塗,結果可想而知。
“姐姐,薄塗,薄塗,薄幸之徒,縱是他負了你,那也算不得什麼。”
“他負了我我自不怪他,這情來情了,勉強不得,但他不該騙我,他騙我……他騙我要和我做長久夫妻,讓我給他下“噬心蠱”以表誠意,我相信了他,可他在學會了九天秘籍之後,卻下毒害我,在我毒發的時候,解蠱反噬……”半面妖姬的臉綻出妖媚而凄冷的笑容“小官家,你一定覺得我易容的模樣不美,你可想看看我的真容?”她不待璃月回答,手往臉上一抹,一張象被萬蟲噬過,已不能稱之為人臉的容顔呈現在璃月的面前。
璃月眼都不眨的看着她道:“縱然夫人的容顔盡毀,但夫人豔色奪魂的感覺卻無人能奪,就算是六國最美麗的女子在你面前,我相信也不過配給夫人提鞋罷了。”
半面妖姬默然看了璃月半響,眼睛一瞬,溢出萬般風情,她俯身把她抱入/懷中,“小官家,你來花鳳樓是想嘗嘗鮮的,我雖然容顔不在,但是我還是能令小官人欲/仙/欲死,小官家……”嬌聲如絲。
璃月呼吸一窒,面紅耳赤,這就叫自做孽不可活!“夫人,夫人,如果我說我今夜從未來過,也絕不會向任何人提起,夫人可願放我離開?”
半面妖姬唇輕輕觸碰璃月的臉頰,“隻可惜我見你遲了,小官家你别怕,我一定讓你走的銷魂至極,感覺不到絲毫痛苦。”
她撫上璃月的衣襟,璃月輕歎一口氣,“那就沒辦法了。”
“誰說沒辦法,就你喜歡逞強,這回知道沒我你就倒大黴了吧!”
随着話音,倏地跳進一個少年,出鞘一劍,劍挾雷霆之氣,罩住半面妖姬周身,
半面妖姬将璃月抛擲床上,長袖一拂,劍風中凝,似萬斤之氣壓于劍身,再難寸進,少年長嘯一聲,唇角溢血,劍光暴漲,銀色的光芒漫天劈落,這一招正是太玄七劍中的“玄星墜天”,半面妖姬妙舞腰肢,妖娆回眸:“這位小官家,你叫什麼名字?小小年紀便練成這般絕世武功。”
少年昂首回道:“本王乃西甯福王桓雲曜,你若識趣的話,即刻束手就擒,本王賜你全屍。”一霎眼間他已經刺出了七劍,太玄七劍若決江河,奔流不竭莫能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