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走入飛花樓,便被掌櫃迎去了後院,見到了顧辛,她擡起右手,露出纏在她手腕上的小黑蛇,他閉着眼昏睡着,卻穩穩纏住了江蕪,黑色的鱗片上,竟隐約可見雪白冰霜。
江蕪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顧辛早有準備,他掀開桌子上早就放好的布,露出一個大石碗,石碗中放着成堆的火紅色晶體,他對着江蕪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她将手放在碗上邊。
江蕪照做,問道:“這是火靈晶?這麼多?”
火靈晶蘊含着強大的火靈,這麼大一碗的能量不容小觑,真不是要烤蛇?
顧辛不發一言,待看着司玄松開江蕪的手腕掉入碗中,他才道:“他竟沒有亂咬人,成長了!”
江蕪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有病?”
顧辛言:“有病,他的筋脈之中有一股無名的寒氣,導緻他筋脈受損,承受不住自己的靈力,便将靈力封進了珠子裡,平日需靠火性靈力定時溫養筋脈。這也僅是他第二次動用靈力。”
小黑蛇靜靜躺在石碗中,漸漸醒來,一雙圓眼從迷茫變得焦躁,又逐漸暴躁,朝着二人吐着蛇信子。
江蕪這才發現,原來小小黑蛇頭上,還有兩個小小凸起,像龍角一般。
她嘗試叫了一聲:“司玄?”
不想小黑蛇變得更兇了,竟吐着蛇信子立起身來,似要向着江蕪撲上來。
江蕪用靈力敲了一下黑蛇的腦袋,黑蛇身子歪了一下,又朝着她兇起來,江蕪又敲了他一下,反複幾次,黑蛇終于吃痛般用火靈晶将自己埋起來。
她道:“他是不是,不記得自己是誰啊?”
顧辛捏着下巴:“有點像我剛見到他的樣子,但之後,從沒見過他這樣啊。”
他說着,突然露出一抹壞笑:“嘿嘿,你是不知道,他初化人形的時候脾氣可大了,又狂又拽,老得罪人,可是又打不過,被揍了幾回就老實了。”
“廢物!”褚雲嵩将茶盞一掃而下,熱茶灑在單膝跪地的郎從南手上,燙得他的手抖了抖。褚雲嵩捏緊拳頭,咬牙道:“全蓮心,可是我親手打磨的第一把刀!”
郎從南繼而道:“莫非玄水妖仙又要對褚家下手了。”
褚雲嵩冷笑:“江淼,江蕪……究竟是針對褚家還是故人重逢?”
他眼中殺意更盛,拿出盛着血的瓶子扔給郎從南,又道:“既然是千苗寨左護法,你對他的血,應是了解。”
郎從南懂得他的意思,是要他想辦法将此運用到新的子蠱中,他起身欲要退下,外邊卻陡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譏諷道:“都說了外邊的狗不好用,二少爺。”
褚雲嵩冷臉道:“何老,有何貴幹?”
一個黑袍白發老人拄着拐杖走進來,他白須幾乎及地,老态龍鐘,唯有一雙眼睛似鷹眼一般,盯上了人便足以叫人不寒而栗,他将拐杖向着地上一撞,原本藏在郎從南腰上的符紙便飛到了他手中,他斜視褚雲嵩:“我若不來,二少爺豈不受人蒙蔽?”
他看向郎從南,難掩眼中恨意,揚手将手中追蹤符焚去,道:“有的狗,就是養不熟,背叛了主子第一次,自然也有第二次。”
八年多前,是郎從南背叛了褚憶安與褚蕭何,助褚雲嵩一臂之力,才讓褚雲嵩有了如今的地位。
何老對褚雲嵩道:“大公子喚你。”
“讓他等着。”褚雲嵩回道。
何老冷聲道:“别忘了,你的蠱可奈何我不得。”
褚雲嵩的蠱遠不及當初真正的噬靈蠱,在何老蠱發身亡前,一隻手就能捏死褚雲嵩,最多落得個同歸于盡。
褚雲嵩也冷聲說:“你也别忘了,褚憶安、褚蕭何的命,都在我手裡!”
在何老動手前,這二人的命,他輕易便能拿下。
何老哈哈一笑,轉身離去道:“端看是你先了結我們,還是我先殺死你。”
褚雲嵩氣上心頭,卻不得不跟上去,他對郎從南扔下一句:“三日之内,新的蠱必須有。”
隻要煉出真正的噬靈蠱,他何需再受掣肘?
原本正在打坐修煉的江蕪陡然睜眼,她感受到了追蹤符進到褚家,便被毀去了。
十三年前郎從南會為了江浮雲,江蕪并不懷疑此時他會騙她,追蹤符定然是被人發現了。
她傳訊微生芷,起身看了眼石碗中的小蛇,睡得正香,他身下的火靈晶已經被他吸收殆盡變作普通石塊了。
她找到顧辛,道:“通知你的人,今夜行動。”
顧辛連連答好,這事若成,飛花樓的名聲便會更上一層樓,還能賣江浮雲江蕪微生氏雲山的人情。
若敗,有這一幹人等在前頭,損失不了什麼,還能窺探噬靈蠱重現的真相,是以,他先前主動請纓,借給江蕪人手。
微生芷收到的,是一份更加詳盡的計劃,她召來微生柔與陳令,叮囑了一番,便動身前往飛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