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靈看着江蕪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一隻靈蝶停留他身前，他伸手用指尖接住，過了會兒才道：“知道了……我會殺了他……江蕪，讓她加入我們不是更有趣嗎？”
說罷，他忽覺身側一涼，下意識側身，一道湖水凝成的箭從他頸邊劃過，将他手中靈蝶打散，一道冷淡的女聲從她身後傳來：“你竟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則靈從原本的心緒中驟然抽離，冷冷看向蓮筝：“怎麼？東島的人還不夠你洩憤？”
蓮筝早就察覺到了則靈在這兒，與江蕪二人分離後便隐于暗處，待他們走後才又折返回來，她雙手控水，細長的水流在她兩手間環繞，她死死瞪着則靈，眼中不再平靜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恨意，她冷聲：“我說了，若是再見，一定殺了你！”
則靈面無神色：“正好，我正煩着呢。”
二人在湖面之上動起手來，蓮筝一招一式都是殺招，每一柱水箭都是向着則靈的頭頸心髒。則靈躲得還算遊刃有餘，他嘲諷道：“一兩年不見，還是不見分毫長進。”
蓮筝扯下腰間系着的絲帶，将珠子懸于兩掌之間，則靈含笑看她：“怎麼？不怕讓他傷着？”
蓮筝聞言果然不再動作，珠子落到她手中，她竟眼睜睜看着則靈大笑着就這樣離去了，她雙手捧着珠子，眼含熱淚，她得拿近些細細看着，才能看清珠子中那瑩白的龍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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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清回到白雲觀，竟見檐下放着一籮筐柿子，她正疑惑，司玄陡然出現，倚在門上悠哉道：“顧辛說江浮雲出發來臨仙了。”
這話是說給江蕪聽的。
“應該沒有那麼笨猜不到我們在這兒吧。”江蕪出聲。
瑤清走上前拿起一顆柿子，圓滾滾的，“觀主送的？”
司玄：“？？不能是我買的？”
江蕪：“……不像。”
瑤清：“不像。”
臨仙富庶，百姓安居樂業，城中除夕夜的年味也格外厚重。
水妖一事的小插曲并沒有影響節日的濃厚氛圍，大街上人來人往，四處可見燈籠炮仗，人人都洋溢着幸福快樂的笑容，談論着初五的望神節，有人甚至還攀比起自家的香火錢，為能進白雲觀一睹神女真容而洋洋自得。
賈志才因一夢見神女修建白雲觀的故事廣為流傳，司玄三人并不難打聽到。
年初一，三人便以探看小兒身體的理由登門拜訪，許是聽聞二人是自白雲觀來，賈志才夫婦都出門迎接。
賈志才雖為富商，乍一看卻更像一個儒雅書生，他身形瘦高，談笑自若，拱手對二人道：“二位道長，新年吉祥。”
瑤清司玄也客氣道：“新年吉祥。”
賈志才将二人引進賈府，往自家小兒的院子領，賈夫人則不似昨日那般叽叽喳喳，安安分分跟在自家夫君身後，瑤清問：“令郎昨日回來後可有不适？”
“有的呀！”賈夫人忙道，剛想多說些什麼，卻被賈志才一眼看得将話吞了回去，賈志才道：“與往常相比嗜睡了些。”
“中妖術損人氣，這是正常的，就是不知令郎曾經可有什麼其他的病症，這也有可能導緻小兒嗜睡，畢竟孩子還小……”
“啊！”賈夫人聞言驚恐得叫出了聲，卻小心翼翼地看向賈志才，她最終怯怯道：“那二位道長定要好好看看我兒，多少診金都行……”
司玄笑答：“我二人正是來回訪傷者的，診金倒是不必。”
賈志才問：“我看二位面生，也不着道袍，是剛來白雲觀嗎？”
“我二人是來參拜神女的。”司玄如實答道，“白雲觀以前沒有來過外界修士嗎？”
他看向賈志才，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賈志才卻從容不迫：“我們這兒小地方，算不上什麼風水寶地，來這兒的道長少得很，都是待兩日便走了。”
賈家小公子正午睡着，瑤清坐在床邊為他把脈，司玄則在一旁悄悄開了天眼，這小孩病氣纏身，是個早夭的命，可外表看起來卻面色紅潤，身體健壯。
出了賈府，二人便在臨仙城中逛了逛，江蕪這才得空出聲分析道：“洛書門在凡朝勢力強大，卻也是個正道的修仙門派，這白雲觀竟絲毫不避諱其他門派的修士，我倒是好奇他們是如何奪取神女的願力化為己用。”
瑤清則道：“若他們隻是借神女之名，實則供奉的另有其人，隻是百姓不知，自然就能得到願力。”
“自古願力便是最複雜的一種力量，既有純潔質樸的祝願，也有深不見底的欲望，用願力修煉不知要粘上多少因果，背後之人，隻求力量，不求道。”司玄解釋道，“賈志才天生的喪子命，這孩子也早該離他而去，能強行扭轉這孩子的命數，隻能借衆生祈願之力。”
江蕪自顧自道：“這裡的百姓對假神女深信不疑，我們總不能直接上手搶了雲栽木再跟他們說那是假的吧？若他們認為我們污蔑神女，反過來攻擊我們，那可如何是好？總不能對無辜百姓出手吧？”
臨仙不見多少修士，是以才對這突然冒出來的神女深信不疑，而他們兩個外來者，蓋不能空口無憑。
“我倒是有個辦法。”瑤清說，“若是那一日我們也扮作神女，望神節便有了兩個神女，神女的謊言豈不是不攻自破？”
江蕪若有所思：“倒是可行，百姓可以意識到我們的神女是假，便也可以意識到白雲觀裡的神女是假，屆時我們取走雲栽木，這假神女也就無所依靠了，久而久之，百姓們定會醒悟。”
司玄忍不住打岔道：“能讓凡人強身健體的靈藥有很多，現在看來那可不一定是雲栽木。”
江蕪笑說：“我相信蓮筝道友不會無緣無故到這裡來尋雲栽木。況且，若是為了一人收集願力，用盡靈丹妙藥年年給凡人送福，那這洛書門就真是有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