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有禮貌!
“那你且說說你還記得的東西。”江蕪走向茶幾,盤腿而坐,為自己倒了些茶水。
司玄想了想,倒是覺得不妨聽聽她會怎麼講,便順着她道:“吾乃玄冥妖君,妖皇義子,戰無不勝,戰後不幸受傷昏迷,卻被你個小小靈族帶到了這兒!”
江蕪點點頭,雖不知他說的靈妖兩族之戰是在何時何地,卻能知道,肯定是在司玄去下界之前。
她隐去了慈姑贈他肉靈芝的事情,大至講了一番她知道的,司玄在下界的經曆,任由司玄提問。
“我怎麼會去下界?”
“不知。”
“叫将你請去的靈族出來。”
“做不到。”
“毫無對證,你叫我怎麼相信你?”
江蕪倒是氣定神閑:“我不需要你相信我,也大可以不管你。隻是呢,你我的交易并非到了上界便結束了。在扶桑神樹下,我們又做了一個交易。方才我已經說了,你是用了半塊肉靈芝,以空郃族長作為渡藥人給你恢複現在這些修為的,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肉靈芝哪裡來的?就是我江蕪,存放在雙響環裡的!”
她擡手搖了搖,雙響環連連碰撞出清脆聲響:“你火靈晶所剩不多,不信你可以看看你的儲物袋,需要用我這半塊肉靈芝。條件便是,恢複修為後,護我集齊重塑靈胎的四樣靈物。我可是連四樣靈物之一的肉靈芝都給了你,你可不能因為失憶就賴賬啊!”
司玄聞言,查看了随身儲物袋,火靈晶果然所剩不多,他也便又信了幾分。
江蕪觀他神态,便知道他約莫信了,心中竊喜,又加把火候似的道:“空郃長老說了,你的筋脈雖然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寒氣也抑制住了,可想拔出冰魄之害,更甚者将冰魄化為己用,還需要類似于沉寒玉藕的靈物進行第二療程。這不正好,我們順路了!加之你丢了龍珠,又不知為誰所害,獨身回妖族尋找真相真乃危險十足,所以你才答應的嘛。”
司玄心知肚明,妖族那些人,沒幾個不仇視他的,以他現在這樣回去,怕是還沒見到妖皇便身首異處了。
這樁交易确實劃算,他又信了幾分。
“我要見空蒼族族長。”他道。
空蒼族避世已久,怎麼會受人之托照顧他呢?又是誰會大費周章請空蒼族現身照顧他呢?他在妖族之中隻忠于義父,遭此劫難,妖族必定已經出現了内亂,又是誰這麼坐不住,對他先下手為強了呢?
“好呀!”江蕪起身端起司玄身旁小桌放着的藥碗,“郃長老不知什麼時候會回來,你的藥涼了,我再去給你盛一碗。”
走到一半,她又轉身:“哦,對了,這樁交易,你認還是不認?”
司玄毫不猶豫:“本君自然會信守承諾。”
江蕪聞言心情大好,這是下界司玄失憶前的司玄,對上界肯定比之前了解,她忽又想起什麼,又道:“對了,請靈術一事我未對郃長老講,你可别說漏了嘴。”
司玄沒有說話,江蕪就當他是默認知道了。
之前被騙的賬,這不就算上了嗎?
待空郃歸來,提了一堆吃的,還有一壇子好酒,面對司玄的狀況和一連串問題,他倒是不着急解決,反倒是張羅着先把飯吃了。
三人好不容易坐下來,吃上了兩口,空郃才道:“這個二次失憶的情況,也不是沒可能的嘛!正常!正常!而且,你這樣,說是失憶倒不如說是想起了從前的事情,隻是還沒完全想起了,停留在了很久之前。說不定呐,你什麼時候就全想起來了!”
司玄沒有見過空蒼族,卻看過關于空蒼族的記載——額生第三眼,看破地與天。與他的天眼有相似,卻更勝。他方才開了天眼,隻為瞧一瞧他的本體,确定了他是空蒼族,對江蕪的話完全确信了。
空蒼族曾是神侍,在上界的地位就擺在眼前。
“你們應該是都要去找沉寒玉藕的吧?”空郃冷不丁道。
江蕪擡眼看他,還以為空郃已經看破了自己并非此軀體的魂魄,随即又聽空郃道:“江蕪小姑娘,你昨日問了我沉寒玉藕,應是要去尋的吧?正好沉寒玉藕對他也有用,你們何不盡快啟程?”
???說好的受人之托照看司玄呢?
空郃是個爽朗的性子,直言道:“靈妖兩族停戰也才……兩百多年吧,聽聞最近摩擦不斷,這不,靈族召開了個什麼水月宴,請帖都發來空蒼族啦!也不知打了個什麼主意,正巧你們得去取沉寒玉藕,我便與你們行個方便,你們拿着這個請帖去就成。”
這豈不是代表空蒼族而去?
江蕪道:“這……能去自然是極好,可……一來我們不是空蒼族呀,二來……靈族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将沉寒玉藕給我們吧,萬一我們得……悄悄借……”
空郃早已想到,他拿出兩塊面具,舊木質,偏黑,面具額間有一道豎紋,他分别遞給二人:“這不是問題!一人一個,戴上戴上!”
二人依言戴上,木質面具在接觸到他們臉的瞬間,便化作一片極薄的透明面具,覆在他們臉上,他們額間逐漸顯現出一條豎紋,與空蒼族的一般無二。
江蕪看向司玄:“可我們面貌未變,萬一……”
“太小看我了!太小看我了!”空郃哈哈一笑,“你們看着是沒變,可我看着卻大不一樣啊!”
二人會意,彼此看着沒變,外人看着卻變了。
空郃繼續說:“如果你們不幸被發現了,大可以說這請帖是半道截的,我族隐世多年,這請帖輾轉好幾手才能送到我手裡的!各族也心知肚明,我們基本上是不會去的!若是有什麼事問空蒼族的看法,你們就說空蒼族不願再沾染是非,少言少語,多聽多看即可。”
江蕪會意,站起身來一禮:“那就多謝郃族長了。”
司玄也站了起來,隻是姿态随意,不似昨日那般敬重:“多謝!”
“萬事大吉!這頓飯就當為你們送行了!保重!”空郃端起酒盞,一飲而下,江蕪司玄二人也回敬一杯。
待好不容易送走二人,空郃徹底松了口氣,他給那人的承諾是照料失憶的司玄,在合适的時候助司玄恢複記憶,本來是件容易的事情,可司玄中了二子冰魄,事情變得棘手了簡直十萬倍,這是誰也沒料到的。
他能做到這個地步,也算是仁至義盡,這承諾嘛,便也算是做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