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花間專心喝水。
衆人齊刷刷地看向屋裡唯一懂醫術的人——李平威。隻見他面無表情道:“覺睡少了,多睡點覺就行。”
蕭禾放下茶杯,直視李平威:“那額頭的傷呢?又是為何?”
李平威沉默不語。
姚朝連忙解釋:“她是被打碎的觀音瓶劃傷的。”
話音落地,李平威和蕭禾異口同聲道:“觀音瓶碎了?!”
屋裡霎時間安靜下來,如同油脂般凝固住了。隻聽“咚”地一聲,李平威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打破了平靜。
他臉色鐵青,嚴肅道:“誰打碎的?”看來是準備興師問罪了。
“她!”姚朝縮着脖頸,指着柳花間,重複道:“她打碎的!”
柳花間一頭霧水:“怎麼成我打碎的了?你讓我幫你抱瓷瓶,明明是你自己沒拿穩才摔碎的,怎麼怪上我了?”
“你有證據嗎?”姚朝嘴硬道。他很清楚,觀音瓶摔碎時,隻有他們兩個在場,隻要他咬死不承認,最多就是兩個一起受罰,再怎麼也比他一個人強。
柳花間被氣笑了:“我是沒證據,那你就有了?”
“你!”姚朝氣得說不出話。
李平威起身走過來,闆着臉道:“觀音瓶是你們祖師明華真人的遺物,本來是祭典要用的,被你們摔碎了,那你們兩人都有過錯,理應一同受罰。”
“李長老,這是否有失偏頗?觀音瓶并不一定是柳花間打碎的。”蕭禾不悅道。
“鶴竹,她雖是你師妹,但不意味着她就是對的。在不清楚前因後果的情況下,這是最好的處置,我隻是按宗規行事。”李平威冷冰冰道。
蕭禾徹底無話可說。心道,好一個規矩,規矩在他心裡大過天。
李平威又道:“依照宗規,姚朝和柳花間損壞宗門重要器物,理應去受罰。”
柳花間心道:昏迷剛醒就催她去受罰,一刻都不讓人都多待。她強忍住怒火,一字一句道:“好,既然要罰,我認了。”她看了眼姚朝,又道:“但我重申一遍,觀音瓶是姚朝打碎的,你說是我打碎的,這我不認。”
李平威皺着眉,不悅道:“那好,按劍心宗宗規第一百三十二條:弟子損壞宗門器物,面壁思過三日。”
柳花間掀開被子走下床,沖着李平威微笑道:“去哪面壁思過?我看我也沒什麼大礙,現在就能去受罰。”
“宗祠。”李平威說完,摔門而去。他不喜不服管教的弟子,尤其是柳花間這種看似守規矩,實則心裡不服氣的弟子。規矩擺在那裡,又不是他徇私枉法,為何卻鬧得人人不快?他不明白。
柳花間越想越氣,什麼也沒帶,孤身一人就去了祠堂。她一進祠堂,就直挺挺地跪在了牌位前。
她跪在地上,心裡想的全是李平威的那番話。她不怪師父,畢竟師父也有難處,她懂;她也不怪蕭禾,師兄已經幫她說過話了;她隻怪自己,怪自己不夠謹慎,讓姚朝鑽了空子。
柳花間正想得入迷,突然感到有人來了:“誰?”
她扭過頭一看,見是姚朝,她立馬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左手緊緊揪住他的衣領,右手握緊拳頭哈了口氣,對着他那張欠揍的臉,二話不說就揍了上去。在以前,有人敢欺負她,她都是當場報仇,這次算是報晚了。
姚朝感到鼻孔一涼,鼻血流了出來,他急忙用手帕捂住鼻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柳花間,還沒來得及張嘴罵人,便兩眼一閉暈了過去。他躺在地上暈倒了大半天,醒來時太陽都快落山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卻是完好無損,什麼傷也沒有,隻有腮幫子隐隐作痛。
他盯着柳花間,疑惑道:“不對啊,你不是揍了我一拳嗎?我的傷口怎麼沒有了?”
柳花間古怪地看着他:“你胡說什麼?我在這跪了一下午,碰都沒碰你。”
“那我的腮幫子為什麼疼?我為什麼倒在地上?”姚朝質問道。
柳花間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你自己說困了要睡覺,不躺着睡還站着睡嗎?還有,你側着睡了那麼久,你腮幫子不痛,誰痛?”
姚朝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心中的疑慮已散去了大半,但腦海中柳花間揍他的場面依舊揮之不去,他又道:“诶不對,我怎麼記着你揍我了?”
柳花間淡定道:“做噩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