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顧禮法,肆意妄為……這樣的字眼頻頻飄進劉安耳中。劉安心中甚是不滿,看了眼跪在階下的衆臣,既然追封祁娘娘為太後不成,那李美人也别想冊封皇太後,大家便都耗着,耗久了,自然會有人坐不住。
劉安冷哼一聲,甩袖離開了金銮殿。
“大姐姐!”康佑帝劉綏見劉安離去,忙宣布退朝,緊跟在劉安身後也離開了。
劉安未曾理會身後的劉綏,頭也不回地坐上步辇。
蓮音見劉安臉色不佳,猶豫再三,開口勸道:“殿下對祁娘娘的孝敬心,祁娘娘泉下有知,一定會很欣慰的。隻是,殿下如今與朝臣們對着幹,隻怕不行。”
劉安撐着額頭,滿不在乎笑道:“我若是順着他們,他們也未必會讓我如意。既然橫豎都不能如意,那便大家都不要如意好了。”
蓮音眼含心疼:“奴隻是心疼殿下,連日操勞。”
劉安卸下防備的姿态,眉眼之間難掩疲憊:“本宮身為撫政長公主,自然要比先前多操勞、多費心些。”
還未至福康宮,便見蓮亭一路小跑攔住衆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殿下……先……先别回去。”
劉安笑道:“慢慢說,不着急。”
蓮亭吞咽了下口水,繼續道:“李娘娘聽說了早朝上的事,一早便來了,就在正殿等着殿下回去呢。”
蓮音着急得直抱拳拍手:“殿下,李娘娘每次來,便會吵鬧上幾個時辰,這下可怎麼好?”
劉安無奈扶額,她既然選擇了要争,要為祁娘娘争個名分,那便不會退縮,這場沒有硝煙的争鬥,勢必會是個持久戰,她已經挺了一個多月了,眼下到了正關鍵的時刻,更是不會後退,要不然自己豈不成了一個笑話。
不過李美人每次來,又哭又鬧地便是幾個時辰,不單要好話說着,還要好言勸着,應付不暇。既然應對不下,那就躲着不見好了,躲個清靜好了。
劉安想了想,宮裡是待不了了,不如出宮去,去宮外的公主府住上幾日。
皇子皇女們成年之後,都是要出宮去另立府邸的,劉安與劉元二人雖早過了及笄及冠之年,早有府邸,可因為承道帝對二人的疼愛,還是一直居于宮中。
劉安的福康宮,是比着皇帝的福甯殿縮小建造的,裡面的陳設布置,與福甯殿相差無二。就連英王居住的東華宮,原先是曆代太子所居住的東宮,為此,還在皇宮外另建了一座東宮給太子。
劉安道:“出宮去吧。”
随即略顯俏皮地看着蓮音與蓮亭二人:“在宮裡待久了,倒是有些乏悶,不如今日便出宮去玩吧。”
蓮亭自是開心,她在宮裡待了數年,先前一直羨慕蓮房姐姐能時常出宮為殿下辦差,也羨慕蓮音姐姐自小跟在殿下身邊見多識廣,忙不疊問道:“好呀好呀!”
蓮音還是擔憂:“殿下——”
劉安擡手止住,當即命人調轉步辇出宮去。
幾人換上尋常衣服,走在繁華的京都街上,攤上擺着的新奇小玩意都是宮裡沒有的,一路走一路逛下來,甚是歡喜。
蓮音見蓮亭噔噔噔就跑在最前頭沒影了,忙叮囑道:“蓮亭!你慢些跑!”
“知道啦!”
蓮亭年紀最小,打小就進了宮,見什麼都新奇有趣,就連街上百姓的随口閑聊都聽得津津有味的。
“殿——”蓮亭剛喊出一個字,便想到殿下叮囑不許暴露身份,忙改了口:“姑娘,我方才聽人說,京郊有個道觀,蔔卦算命很準的,我們也去看看吧。”
蓮音站在劉安身旁,邊為劉安打理披着的鬥篷,邊笑着說道:“不過是一些江湖術士哄騙人的把戲罷了,說幾句吉祥話,便哄得你掏出銀錢來,蓮亭你年紀小見得少,沒被騙過自然覺得新奇。”
蓮亭有些不服氣,辯駁道:“怎麼可能個個都是騙子嘛,先前咱們見的那個,我記得姓錢吧,他不是算得就很準嗎?”
随即拉着劉安的衣袖央求道:“殿下,我們就去看看吧,就去看一眼好不好?我想蔔上一卦。”說罷,有些羞澀地垂下腦袋。
她也想像蓮房姐姐那樣,有個人來疼,她也想等将來出宮以後,能有人在宮外堅定不移地等着她,她也想和她命中之人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
劉安同身旁的蓮音看出了蓮亭的春心蕩漾,相視一笑,伸手點在蓮亭眉心,寵溺笑道:“你呀!難得出宮一趟,那便去看看吧。”
“好!”
幾人乘車來到京郊,又登了數級台階,才看見不遠處有座小道觀,道觀的外牆有些破敗,門外有一個耄耋老道士在用雞毛撣子擦拭着匾額,隐約能看見一兩個字,門前還有一個年幼的小道童在清掃着門前的枯枝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