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看着她，眼底除了殘存的絕望和恨意，還有脆弱的濕潤。

下一秒，幻境轟然碎裂。

金瑤被一股強烈的推力硬生生地擠出了這個幻境。

*

塗山寒猛地睜開雙眼。

待視線逐漸清晰，他看到少女放大的一張俏臉，随即臉頰被用力捏住，有人粗暴地試圖将他的嘴巴扒開。

塗山寒沒有力氣掙紮，嗓音沙啞，艱難道：“你在做什麼？”

“小師弟，你醒了啊。”金瑤尴尬地收手：“咳咳，我在給你灌藥呢。”

“不好意思哦，我這沒輕沒重的，稍稍弄疼你了吧。”

塗山寒：“……”

下巴都要被你扒拉脫臼了好嗎。

還有這嘴巴裡詭異的苦到令人發指的藥味，你确定你沒帶一點私人恩怨嗎？

天空晴朗，久違的溫暖陽光落在他的身上，讓他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發覺自己身上嚴嚴實實地蓋着金瑤的衣裳，衣裳上還殘存着少女特有的薔薇香。

他擡眼看向金瑤，對方頭發亂糟糟的，面容蒼白，雙眼漆黑，眼底兩道濃重的烏青，狼狽又邋遢，察覺到他的視線，她沖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方才幻境中帶出的不安與煩悶莫名其妙消散了。

塗山寒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盯了她許久。

柴枝偶爾發出“噼啪”裂響，明黃的火光映照着她的臉，十七八歲的年紀，肌膚皎白，眉眼清麗，隐含妩媚之色。

仔細看她左邊的耳垂上那一小塊胎記，竟狀若盛開的五瓣蓮，精巧得像是筆尖蘸朱砂細細勾畫一般。

系統：“由于宿主意外開啟了幻象咒副本，導緻難度增加，獎勵數值也進行了相應調整。經計算後，炮灰指數800，人品積分+20，塗山寒好感度總體+20，實時總值：10。”

金瑤騰地坐直了。

好感度總算不是負值了！

一陣凜冽山風突然灌進洞中，金瑤瑟縮了下，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她回頭看向塗山寒，對方閉上眼睛，頭稍微歪靠在洞壁上，安靜許久，似乎已經睡着了。

大魔王平時總是一副不好惹的酷哥模樣，眼神很冷，讓人不敢和他對視，話多說三句都要腿打顫。

而這時候他閉着眼睛，兩扇長睫毛在臉上落下陰影，頭發也有些淩亂，在火光下泛着光澤，顯得人畜無害。

完全沒有醒着的時候盛氣淩人。

她看向塗山寒身上還披着她的外衣，估計是睡過去忘還了，猶豫片刻，金瑤起身添了點柴，蹑手蹑腳準備靠近塗山寒，想去把自己的衣服撈回來，忽然聽他開口道： “師姐。”

語氣倒很平靜。

金瑤吓了一跳，連忙縮手回來：“怎麼了？”

塗山寒沒睜開眼睛，隻道：“你坐過來。”

金瑤不明就裡，但她還是聽話地挪了挪屁股。

塗山寒：“再過來些。”

金瑤：？

挪了數次，最後兩人幾乎緊挨在一起，金瑤一伸手就能碰到他的胳膊，一扭頭就能看清他的睫毛。

塗山寒依舊沒有說話，溫暖的篝火讓金瑤的臉有些發熱。

金瑤等着對方還有什麼吩咐，想着沒準還能交心夜談刷好感，等了許久，塗山寒依舊閉着眼睛，沉默如金。

金瑤忍不住開口：“小師弟，你剛才叫我是有什麼事嗎？”

塗山寒沉默片刻，淡淡道：“沒有，隻是方才風灌進洞口，有些睡不着，現在風已停，師姐可以坐回去了。”

金瑤：“……”

所以你就這麼毫無愧疚地使喚我過來當擋風工具人！？

她氣不過，仗着對方閉着眼睛看不見，沖他狠狠比了個中指。

金瑤走回篝火旁，挑起小木枝撥旺了火堆，又加了幾道靈符，确保洞内保持溫暖。她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看在對方身心都受重創的份上，大發慈悲把外衣讓給他，畢竟還擔着個師姐的名頭不是。

她把蓋在塗山寒身上的外衣往上拉了拉，蓋到下巴下方捂嚴實，收回手的時候，手指沒注意輕輕碰到了他的臉。

對方的睫毛一顫，金瑤虎軀一震。

她屏息等了片刻，不見對方醒來，仔細再看，隻有火光在他臉上跳動，她呼了一口氣，想必方才是自己看錯了，應該隻是篝火的影子。

金瑤看了看塗山寒放在身邊的雪降劍，吐了吐舌頭，不由感慨自己真是色膽包天。

她對空氣輕輕說了句“晚安”，閉上眼睛，靠在他身邊沉沉睡去。

這個晚上，就這樣平穩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