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瑤繼續推銷：“小師弟，這朱雀石可稀罕了，要不是我拿出我娘的名頭壓人，珍寶堂的長老連碰都不願意給我碰，你快收着吧！”

傳聞朱雀石是聖獸朱雀赤羽化成之物，如烈陽般灼熱，不僅能驅散寒意，散發的暖意和光芒還能斥退一切魑魅魍魉，讓陰詭之物無處遁形。

塗山寒确實挺需要這個法寶的。

他從西方妖境回來後，靈域受損妖印松動，時常被夢魇纏身，半夜驚醒，别的不說，這朱雀石在身邊，至少能保證他睡個好覺。

隻是，這才回來幾天，她就能想到這點，處處為他考慮，傷還沒好全就趕着去和珍寶閣那群老古董周旋……也真是難為她了。

金瑤見他神色松動，趁熱打鐵，又繼續念叨了一堆此石極為難尋千金難買萬中無一諸如此類雲雲。

塗山寒伸手碰了一下朱雀石，觸手滾燙，他長睫微顫，察覺到體内突然升起的暖意，冰冷的心有些觸動。

他是真沒有想過，金瑤會費盡周折把朱雀石給他送來。

她這麼一送，棠城将會欠碧落學宮好大一個人情。

他突然沒頭沒腦地蹦出一句話：“就這麼直接送給我？”

塗山寒語調明顯軟了幾分：“無功不受祿，大師姐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承受不起。”

金瑤：“客氣啥！”

“這次出任務，多虧了師弟的照顧，我還沒好好感謝你呢。”

她嘿嘿一笑：“你這人怎麼這麼見外，我方才還送了小師叔一件辟水衣，都沒見他推脫，立馬愉快地接受了，自家師姐，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不知道金瑤哪個詞用錯，觸到了大魔王的逆鱗，塗山寒的神色驟然冷淡，他一把拿過朱雀石，另一隻手不客氣地關門：“如此，那便多謝，我還要溫習咒訣，就不請你進來坐坐了。”

“等等！”

金瑤眼疾手快，卡在門被哐的阖上的前一秒使勁拉住了門，手差點被毫不留情地夾扁。

“師弟你等一下我這次來除了送東西還是來叫你明天晚上一起來吃火鍋的！”

金瑤抖了抖差點被門夾扁的手，吓出一身冷汗，她怕對方再次甩門翻臉不認人，抓緊時間不加停頓一口氣把台詞念完。

“不去。”

河豚又開始莫名其妙氣鼓鼓炸刺，苦的還是一臉懵逼的鹹魚。

鹹魚苦思冥想，突然醍醐灌頂，悟到了此種關竅。

我懂這隻河豚為何突然炸刺了，是因為他聽到了不爽的對頭的名字啊！

宋清岚前日在議事堂和宮長江宵明請示，建議聯合降妖師各門各派，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動用精英力量一起搜尋妄心珠，讨伐外道妖魔，引得諸位長老紛紛附和，贊許不已。

而塗山寒則當堂回怼，辯詞犀利，意思是不該用正邪之争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應重點突出弱肉強食的殘酷，暗指宋清岚假仁假義，宋清岚也是有些不服，認為塗山寒颠倒黑白，心術不正，思想危險。

兩人在議事堂鬧得很不愉快。

金瑤恍然大悟，于是她急忙道：“沒叫宋師兄！”

觑見對方神情，又加上一句：“我就叫了你一個！”

塗山寒深深看了她一眼，矜持道：“可。”

河豚收回刺，開始緩緩放氣。

——這是請師弟嗎，這是請祖宗還差不多！

金瑤在走之前瘋狂腹诽。

***

一滴汗滴落在桌上。

少年清俊的臉上布滿細密的汗珠，他垂下濕透的睫毛，冰冷的手掌按在滾燙的朱雀石上。

半柱香後，塗山寒松開手，手掌心的肌膚因為過高的溫度已經發紅起泡，他面無表情地撕掉表皮，底下血肉模糊，瞧着觸目驚心。

而他用絲帕稍作擦拭，便置之不理了，仿佛不知疼痛。

有個蟄伏在陰暗中的小妖怪嘭一聲現身，跳上桌子，他體型不過指甲蓋大小，身體深褐色，外殼光滑堅硬，覆蓋着細密的紋路，在微弱的光線下泛着冷冽的光澤。

這是一隻跳蚤妖。他的眼睛大而圓，閃爍着狡黠的光芒，頭頂上細長而靈敏的觸角天線般擺來擺去，顯得有些滑稽。

塗山寒在縛妖塔找尋妄心珠時，被九命貓妖所傷，跳蚤妖當時從角落裡蹦出來，自告奮勇給他帶路，出去後邊不依不饒跟在他身邊。

這隻叫阿蠻的跳蚤莫名其妙妖喚他少主，天天慫恿他去複興東境妖界，塗山寒煩他話多又嘴碎，但趕也趕不走，便也懶得理他。

阿蠻撲通跪在桌子上，露出一排細小的尖牙：“哇，是朱雀石！她是不是傻，不知道這東西有多珍貴。”

随即眼裡放光：“少主！此女對少主癡心一片，死心塌地，可以利用這點，少主假意與她接近，然後借機拿她的性命作為要挾，順利奪取妄心珠後脫身！她是棠城的少城主，江宵明是絕不敢讓她在碧落學宮出事的！”

阿蠻眼泛淚花：“少主，此事關乎我們北方妖境的複興啊！”

塗山寒将染血的帕子丢到一旁：“我知道。”

這本來就是他的計劃。

要不然也不會在西方妖境時留下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