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沒想到有人會闖入此處，他的臉上錯愕神情還未消去，本就清絕出塵的長相，沾了霧，紅唇微張，滲漏着絲絲受驚後的媚，仿佛霧中惑人的鳳凰木花妖。

塗山寒沉下臉，看着闖入者。

金瑤還保持着一個求饒半跪的姿勢，發髻有些散亂，沒穿鞋子，蹲在地上，淡粉的腳趾頭若隐若現。

驟然與她四目相對，不知怎麼的，塗山寒心裡微慌了一下。

他立即往水中沉下身體，寒着臉道：“轉過去!”

塗山寒扮豬吃老虎，盡職的扮演一個有天賦又努力的好學生，前段時間順利混進了執事閣，是長老高層們相中的學生會幹部，給予厚望的門派儲備牛馬，未來要挑起管理大梁的，他現在深入基層工作，被分到一塊藏寶堂的腰牌，倒也是情理之中。

遇到宋清岚倒是好說話，遇到的是大魔王，可能不好糊弄了。

身後傳來衣服窸窣的聲響，金瑤緊張地蹲在地上畫圈圈想借口，估摸着他應該穿戴整齊了，才站起身轉過去。

塗山寒已經将雪降劍收回鞘中，他的聲音依舊冷冰冰的：“你來這裡做什麼？”

金瑤額頭冒出了一滴冷汗。

顯然仙泉安全管理員這種鬼話，他是不可能信的。

塗山寒觑見她心虛的表情，語氣更冷：“你是來偷看宋師兄洗澡的？”

金瑤遲鈍地眨了眨眼：“……啊？”

塗山寒面無表情：“你方才叫的是宋師兄吧，不用狡辯，這事像是你能做出來的。”

金瑤不爽地拔高了聲調：“喂喂，告你诽謗啊！”

塗山寒眼睛眯起：“方才手上握的是什麼？鬼鬼祟祟，形迹可疑，難道是來偷玉牌的？”

金瑤誠懇道：“……師弟我錯了！是我色欲熏心！”

塗山寒的臉瞬間黑了。

“你知道自己犯了學宮弟子哪條戒律？”

金瑤：“？”

塗山寒冷淡道：“宵禁後沒有長老傳召，私自進出赤霞峰，沒有登記就溜進赤霞仙泉，毀師兄清譽未遂，若是載入執事堂的戒律狀上，你知道自己會受到什麼懲罰？”

金瑤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啊這，我這頂多算起賊心偷看未遂吧，至于這麼嚴重嗎？小師弟，咱們倆可是患難之交，你可不能這樣冷酷無情啊，我可是你大師姐！”

塗山寒冷冷道：“日日宋師兄長宋師兄短，倒像是别人的親師妹。”

金瑤：……你和宋清岚彼此看不順眼，火力不要殃及我這個無辜的路人甲啊喂！

“莫要再狡辯，你今日犯下的條條樁樁，我會如實記載在執事堂的戒律狀上，明日起你就去領罰，連着十日去打掃赤霞峰的八十一級石階，若不知悔改還要頂撞，就罰入藏寶堂做勞役一月。”

罰入藏寶堂？！金瑤心中一動，想到了個辦法。

不妨火上澆油，乘勝追擊。

她笑眯眯上前，緊緊拽住塗山寒的袖子，晃了兩下：“小師弟，我知道錯了，但是認罪受罰之前，我必須要和你解釋清楚，不能讓你誤會，你要是誤會，我會很傷心的。”

塗山寒皺眉，下意識想甩開袖子，但是金瑤拽的緊，沒讓他得逞。

塗山寒看着她：“師姐自重。”

金瑤幽幽歎了口氣：“大家都說我和宋師兄近來走得頗近，關系發展迅速，可是實際上，我日日往他那處跑，心裡想的都是另一個人。”

塗山寒皺眉不語。

“這個人少年才俊，傾倒學宮中無數姐妹，我也不能免俗。我從前不懂如何示好，莽撞刁蠻讓他生怨，但他不計前嫌，還為了我身受重傷，我心中挂念他的傷勢，夜不能寐，輾轉反側，為了求得靈藥，我半夜睡不着起身來請教宋師兄，不想撞見了魂牽夢萦的那個身影，翩翩少年郎，月白清風褪長裳，我被如此美景沖昏了頭腦，詞不達意，可是這個人冷心冷肺，不斷誤會我，讓我好是傷心。”

塗山寒：“……”

“哎呀，還忘了最重要的一點，師姐妹們曾經私下打賭，說他的身材如何，那我可要告訴全學宮的師姐妹們，有胸肌腹肌鲨魚線，我直接一個男菩薩，香，真香！”

塗山寒滿臉漲紅，忍無可忍：“你……簡直！不知羞恥！”

金瑤順利達成目的，被憤怒的塗山寒直接扔進了藏寶堂。

塗山寒面籠霜雪，怒氣沖沖，藏寶堂内值夜的兩個弟子安靜如雞，都不敢去觸他的黴頭。

等到大門被哐的狠狠摔上，金瑤師姐哼着小曲樂颠颠上樓的身影消失後，值夜弟子一伸出手肘杵杵目瞪口呆的值夜弟子二：“喂，你看到了嗎，塗山師兄是和金瑤師姐吵架啦？”

“金師姐可真是敢啊！第一次看見塗山師兄發那麼大火！”

“是塗山師兄真敢才對吧，他竟然和金瑤師姐叫闆哎，而且師姐還一點都不生氣！”

兩個弟子眯起眼睛，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笑：……有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