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
林遠忱醒來時,燦爛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落入屋内,在地闆上留下一道橙黃的線。他睜開眼睛,緩了幾秒,才嘗試着坐起身。
頭疼,頭暈,身上也疼。可是偏偏記憶裡一片空白,什麼也不記得了。
林遠忱最後的記憶,是顧賀升那句不情不願的道歉。
後來,後來他好像和聞泊川喝了點酒,然後……
林遠忱艱難的回想,但卻想不起來一點。
壞事,他喝斷片了。
林遠忱靠在床頭,懊惱的捂住臉。
如果不是還剩這點記憶,他會懷疑自己昨天和聞泊川打了一架。
聞泊川……
對,林遠忱記得,他昨天說,顧賀升和他現在的未婚夫是大概三周前,在他爺爺奶奶那裡初步定下的婚約。想到這裡,林遠忱起床的動作漸緩,他環顧四周,尋找着自己的手機。
三周前,那時候他和顧賀升還沒有分手。
顧賀升給他發來分手短信後迅速訂婚,林遠忱不是沒想過他出軌這種可能,但沒有證據的事情,他不好說。況且,在車禍後,他連顧賀升面都沒見一次,更沒有機會去質問和求證。
林遠忱看到自己放在床頭櫃上充電的手機,拿出手機翻到顧賀升的号碼後,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過去。幾秒後,他便收到了回複。
顧賀升将他放出了黑名單。
“你的東西我寄給你,我們徹底兩清,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
林遠忱看着他的回複,冷笑出聲。
他借着自己落在顧賀升家裡的東西詢問,并不怎麼隐晦的試探他和他未婚夫,那位姓喻的Omega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果不其然,顧賀升顧左右而言他,對這個問題避而不答,且威脅他不要說出去。
已經沒有必要再問下去了。
林遠忱對顧賀升說:“東西你扔了吧。”
發完這條消息,他将顧賀升的手機号碼拉黑。
次卧房間現在沒有開空調,此前殘留的冷氣夾雜着過夜的陳舊氣息,讓人心态放松,昏昏欲睡。
但林遠忱靠在床頭,頭腦卻異常的清醒。
有很多事情,在此之前,他不願意細想。是因為顧賀升是他的初戀,他愛他,喜歡他。感情為他美化掉顧賀升的缺點,讓他對一些預兆視而不見。
顧賀升周五晚上到周六永遠沒有時間,約會永遠是從周日開始。大二那年林遠忱有一個出國交換的機會,林遠忱征求顧賀升的意見,他堅定堅決的反對這件事。
當初給出的理由,是他不想異地戀,異地戀難以維持,不長久,如果林遠忱想要深造,他說可以等到結婚後,讓林遠忱出國讀研。
于是林遠忱拒絕了那次機會。
交換的機會便按照成績排名順延,林遠忱記得,第二名不想出國,第三名家裡有事,這個機會一直順延到了第六名手裡開外。
最後拿到交換名額的,是他們同系不同班的一個學生,叫做……
喻牧。
林遠忱沉默半晌,打開手機,從全系大群裡找到了喻牧的賬号。
喻牧的頭像就是用的自己的照片,林遠忱點開查看,發現這就是他昨天遇見的人。
他的展示照片中,有一張是兩隻手十指相扣,緊握在一起的圖片。發布時間是兩個月前,林遠忱認出,照片裡那隻帶着戒指的手,就是顧賀升。
他放下手機。
他找到他一直想要知道的分手理由了。
在那一刻,林遠忱覺得自己很可笑。
這麼明顯的線索,他居然早沒有看出。
林遠忱自嘲的笑笑。
他又拿起手機,準備退出資料界面,屏幕上卻突然彈出一條消息。林遠忱打開微信,發現是宣明希。
“林遠忱,你猜猜,今天下午是誰要和我一起出去來着?”
附加一個死亡微笑表情。
林遠忱盯着那條消息,三秒鐘後,從床上彈起來。
!!!
是他!
兩天前宣明希說想去一家新開的快閃店看看,正好林遠忱那天剛和聞泊川一起買了一大堆衣服回來,由于數量太多,錢還都是聞泊川付的,他實在過意不去,打算也給他挑個禮物去。
“我馬上!”林遠忱發消息解釋道,“昨天喝多了,剛剛才醒。”
“你還有四十分鐘的時間!”宣明希說。
他們約在下午三點見面,林遠忱飛快沖到衛生間去洗漱,随後跑出房間,噔噔噔的就往樓下走。
他剛走到一半,突然和沙發上的人對上視線。
聞泊川端着一杯咖啡,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下樓的時候慢點,”聞泊川看着林遠忱睡的亂七八糟的樣子,覺得可愛又好笑,提醒道,“摔倒了你又要哭鼻子。”
“?”林遠忱看傻子一樣看着反派,“我什麼時候哭鼻子了?”
反派鎮定的說:“昨天。”
林遠忱:“……”
昨天還真有可能。
他喝醉了是什麼樣,林遠忱自己還真不知道,他不喝酒,平時最多吃點酒心巧克力。
反正吃巧克力是沒醉過。
林遠忱小心翼翼的挪到聞泊川身邊。
“我沒撒酒瘋吧?”他問。
聞泊川微笑看他。
“你快上天了。”他忽視林遠忱那快告訴我我什麼都沒幹我真的不想回憶的眼神,殘忍開口,“你說我二哥不好聞,說我是壞東西,帶你回家的時候吐了一次,然後趴我身上嗚嗚哭。”
林遠忱閉上眼,捂住臉。
他現在有點自閉了。
看到他的動作,聞泊川輕笑一聲,将原本趴在他懷裡睡覺的貓塞給林遠忱。
“沒事,”他起身揉了一把林遠忱炸着毛的頭發,“沒别人看見,也就我知道,身上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林遠忱抱着貓,覺得自己現在可能已經達到了社死的巅峰,内心一片平靜。
沒關系,一輩子很快就過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
“沒有,謝謝你。”林遠忱懷裡抱着反派的貓和反派道謝。
反派矜持驕傲的點點頭:“那就好,看來我照顧人的技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