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煙倒是很想趁這個時候給自己也謀個差事,畢竟在她父皇這裡,有用的人才能留,她有用,就不會有被嫁出去和親的風險。
但現在務必一步一步來,若是母親能替她議上親,她也不用費太多周折。
五千多兩的銀票已然登記在了戶部,沈寒煙眼下不像上輩子那麼有錢,賣掉了京外的一處莊子,餘下的錢用來蓋粥棚。之所以幹這個事,主要也是為了挽救一下她京中的名聲,一來省得到時候又遭遇一次破鼓萬人捶的境遇,二來,名聲好了,議起親也方便。
桑勤殿仍然正常去,但她二哥三哥前後已經領了幾個差事去跟着辦差,到前朝熟悉事務去了。沈寒煙每日去桑勤殿,除了聽夫子講經,就是看看閑書。
“看得什麼書?”
沈寒煙一擡眼就看見堂堂建機殿大學士,國子監祭酒張庭業大人站在她面前,手一伸,那書就變戲法一樣到了他手裡,“看得什麼書這是?《水經注》?”
沈寒煙點點頭,她對女紅不感興趣,上輩子的結果也證實了對朝政感興趣也落不到什麼好處,索性就看看工學的書,也很有意思。
“希望能從中找尋些治理水患的方法。”
張庭業面色稍緩,把書還給了沈寒煙,沒再說什麼。
前朝目前最緊急的确實是水患,不光京中,全國各處,以流域上下,江南為主多處等地都被淹了。地方上書的折子一道接着一道,皇帝最後給出的旨意和往年處理的差不多,無非是撥些銀子,分至地方,這事兒就算了結。
戶部尚書沈貫報了下籌措來的銀子,“戶部籌措銀子八萬兩,聖上内庫撥銀萬兩,後宮——”沈貫遲疑了一下,改了口,“六公主捐了五千餘兩。”
“共計十萬兩赈災銀。”
“什麼,六公主向來行事荒唐,不成想卻也肯為百姓着想。”
整個朝堂嘩然一片,裴斯年拿着笏闆,神色略微一動。他想起沈寒煙在他面前自殺時的模樣,她說,身負使命而未能盡,無顔返還。
都說六公主行事荒唐,可最後沈寒煙自殺殉國,沈祈勉反倒是個隻知道公報私仇的廢物。
上輩子,五皇子沈祈勉登基,卻是個不成器的蠢貨,登基第一道口谕居然是在戰亂之時讓他異母的姐姐和親。後果也可想而知,戰亂紛起,他遂親自廢了沈祈勉,重立新帝,平息了沈祈勉鬧出的亂子後,死于心疾。
等再睜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回到了科考的時候,幸而四書五經過目不忘,又重新當了回狀元。
嘩然過後身邊傳來竊竊私語,“這六公主不是一向....怎麼今兒轉了性。”
“大是大非那肯定還是分得清的。”
“想不到公主也很為百姓着想,倒是不失大國公主風範。”
“裴兄你怎麼看,我們要不也跟着捐?”禮部主事祁陽谷擦了下額上的汗。
“過于冒進未嘗是好事,六公主有張揚的本錢,你我沒有。”裴x眼皮都沒擡,“做臣子的,盡好本分就是。”
皇帝出錢,那是做個表率,堵悠悠之口,重修個宮殿内庫兼戶部就出了不止十萬,這添上沈寒煙的五千兩才湊夠十萬,簡而言之就是,意思意思得了,皇帝并不想鬧得太大。
“也對,首輔大人都沒捐,你我何必着急?”
祁陽谷點點頭,旁人也跟着搭腔,“就是,年年水患,處理方法也和往年一樣,何須挂懷。”
裴x不置可否,眯眼,“這是自然。”
時萬雍二十三年,天大雨,多處水患,黃河決堤,時疫四起,屍殍萬裡。
水患的事很快就草草揭過,禮部尚書跟着遞了折子,商量迎漠北使臣進京的事,緊接着兵部戶部也摻和進來,并不同意大肆操辦,一則邊疆未平,二則銀子不夠。幾方争辯了一上午,直到外面站暈了幾個草草退朝也未得定論。
下朝後,裴斯年剛準備上馬車,就聽見身後一聲“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