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心知肚明。
此時,又一枚羽箭射了進來。
裴斯年将沈寒煙整個人攬進了懷裡,感覺到沈寒煙顫抖,他低聲道,“别怕。”
馬車外安靜了一秒後,突然就聽見幾聲慘叫,和冷兵器相撞的聲音。
外面幾番來回後,終于沒了聲音。
裴斯年聲音冷靜地出奇,“之前便猜到可能會有人來行刺,所以預先做了點準備。隻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
以為是奔着他來的,卻不想是奔着他倆來的。
待外面安靜下來,裴斯年準備掀簾下車,不料被人攥住了袖口。
“别下去。”沈寒煙低聲道。
裴斯年詫異擡眼,其實一早就已經讓人料理好了,此刻下去原無一點危險,可不知為什麼,低頭看着沈寒煙攥住他衣袖的手,讓人有點想将時光停留在此刻。
“好,我不下去。”
馬車内的氣氛緊張,卻有什麼在暗流湧動,将氣氛平添了一點膠纏。
直到車外有人打破了寂靜。
“首輔,賊人已料理完畢。”
沈寒煙面帶幾分驚訝,裴斯年皺眉,不悅外面的人打擾了這好時候,最後還是慢吞吞下了車。
下了車,果然一幹刺客皆已就範。
先前布下的侍衛出現的很是及時,見裴斯年下車,一齊跪下,“首輔。”
裴斯年擡了擡手,“可留活口?”
為首的站起身,“按照首輔意思,留了一個活口,在這裡。”
說罷将人領了上來,那人是個活口,可也隻留了一口氣,半死不活的樣,見到裴斯年,眼皮也沒擡,俨然要裝義士模樣。
“剛剛問了他幕後主使,這家夥什麼也不肯說。”
裴斯年俯身看着那人,伸手抹了把那人臉上的血,“幕後主使不打算說是嗎。”
他漫聲道,“可我知道,是李妃娘娘吧。”
行刺之人猛地擡起頭,眼底有幾分駭然。
“情緒如此外露,你不說别人也知道了。從第一日沿街跟蹤時我便注意到你了,也查了你的底細,身手一般,可見之前做得不是行刺行當,偏今日被抓也一個字不說,隻能說李妃要麼許了你什麼,要麼就威脅了你什麼。”
裴斯年的手摁在刺客傷處,面不改色的用力,疼得刺客臉色發白。
裴斯年笑道,“可你要知道,你哪怕不說,我也知道是李妃幹的了,你這次既然敗了,她到時候許你什麼也都不作數。反而,你若是配合我,我還能給你點餘地,幫你照顧一下自家老小。”
語氣平平淡淡,話卻一陣見血。
見刺客猶疑的神色,裴斯年知道自己說中了。
果然那刺客道,“此言當真?”
“當真。”裴斯年說着指了指不遠處的馬車,“隻要待會馬車中的人下來,你對她說出實情。”
沈寒煙自馬車下來時,整條街都安靜得出奇,百姓一早被疏散開來,沈寒煙看見跪在中間的刺客,問了同樣的問題,“何人主使?”
那刺客也算從善如流,低頭道,“是宮裡的李妃娘娘。她以家人要挾小人,小人是迫不得已。這次失敗,小人隻求貴人能保住家人,其餘小人生死皆聽憑處置。”
沈寒煙聽完半晌沒有言語,裴斯年叫人把刺客帶了下去,攬住她,“回府吧,沒事了。”
沈寒煙蓦得擡眼。
“裴斯年,如果說,我想當儲君,你會說我瘋了嗎?”
裴斯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會說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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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事件極大得刺痛了沈寒煙的心。
事發之後,她沒有第一時間找李妃質問,而是去了李氏将軍府。
李隆原在府内唉聲歎氣。
今日應了女兒的話,在前朝提了句立皇儲的事,便被孫女一頓排場。
李夫人安慰他,“何苦來,這個時間本來煙兒便一堆前朝事要理,哪有閑心管這些?”
“我這不是想着立儲固國本嗎,省得邊境以為”
“那你就是被女兒的話給急上了頭,一大把年紀居然還想不明白,我隻同你說一句話,小八立不立儲君,不都還是六公主理政?”
李隆下意識反駁,“那不一樣。”
“有何不同?哦,你莫非想讓八皇子親理朝政,像宮裡的李妃娘娘說得那樣嗎?”李夫人對自己庶出的女兒雖說并無成見,可也不會偏袒,她歎口氣,“如此局勢,八皇子可會打理?你可别忘了,景司還在漠北,你就不怕那小皇子一個興起,真當将棋一般叫你兒去送命?”
李夫人哼了一聲,“六公主可也是李妃娘娘親女,李妃卻鬧得如此難看,還将你推出去當槍使,我看也教不出來個能當儲君的皇子,還是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