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8日。
立冬。
早上四點才過。
宋聿把程希珏箍進懷裡,唇鼻埋進她的肩頸,帶着才睡醒的朦胧慵懶,咕哝:“我就在你身邊,不能先用眼睛看嗎?”
程希珏比宋聿早醒一會兒,正劃着手機,翻看剛偷拍的宋聿酣眠照。
“連自己的醋也吃?”
宋聿用鼻音“嗯”了一聲,鼻息噴薄在程希珏的後耳窩,癢癢的。
任由男人圈着腰身,程希珏轉了個身,對宋聿對視一眼,稍稍擡手,才回答他的問題,“你看,”程希珏指着從手機上找出的舊照,“這是你們三專錄制期間,你在錄音室睡着的樣子。”
照片拍攝于2009年的夏天,分辨率算不上高,仍不難看出在角落靠牆而睡的宋聿,溫謹馴順。
“你知道你現在睡着後是什麼樣子的嗎?”程希珏又問。
“什麼樣?”
“還是這個樣子。”
仍是少年模樣,仍是溫柔馴良,從未改變。
宋聿已然清明的漆眸裡綻開勝過天池百花搖裡的山茶花。
倆人沒繼續在床上溫存,收拾了下出了門。
他們騎行至巨石山底下,沿着陶西亭邊的石階徒步而上。
這座高隻有78米的山頭,山中草木深,又有羊腸小道,山頂奇峰怪石疊巒,山岩呈赫紅色。
穿過相對陡峭的山路,來到山脊,眼前一片豁然開闊。
直至坐在大岩石上,宋聿才松開緊握着程希珏的手,從背包裡取出保溫杯,倒出杯熱豆漿遞過,才接着取出其他設備。
與巨石山上其他幾個觀日點相比,這個位置人少安靜,又有綠蔭遮擋太陽,耳邊亦能聽見林鳥的悅鳴。
宋聿咬着手電,在一旁架起三腳架和相機,程希珏拿出餐盒裡的早餐。
天光乍亮前的黎明,他們就挨着肩,一口三明治一口豆漿地等待天明。
5點53分,微光撥開雲霧,天際開始泛白,西子湖與它身後的城市也輪廓朦胧。
霞光沿際白而出,俯瞰西子湖,安靜又細膩。
當绛皓駁色逐漸蔓延,亂霞明绮皺,湖色碧藍,湖中以燦金點點。
色盤似的紅霞洶湧,城市在山頭觀日人群中的驚歎和發呆中清醒。
6點18分,金輪耀以宣明,遠而望之,繼續灼燒城市邊際,動搖湖中渌波,磅礴與柔靜相互貼合,立冬時歲裡的無邊廖廓,歲月幾度閑愁都與此刻無關。
同是黑衣黑帽的兩個人,在霞光萬道中留下身影。
山頭吹過裹挾立冬冷意的晨風,程希珏倚在宋聿肩頭,視線沒從朝霞上挪開,“阿聿,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來巨石山看日出。”
“2009年7月4日。”宋聿準确報出日期,“我們半夜從錄音室裡出來吃宵夜,你剛好也失眠,就溜出來和我們一起。吃完夜宵已經三點多,也不回去睡覺,一群人打着手機照明燈,走了條難走的路爬上來,沒想到山頂全是通宵的人,大多是大學生,席地而坐,聊天玩遊戲消磨時間等日出。”
“結果都是不看天氣預報的。”程希珏接着宋聿的話,将故事填補完整,“那天有霧霾,直到天色大亮,都沒有看到朝霞,大家哄然一笑,轉而對着湖光山色唱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