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小朋友認真表現的畫面。”
程希珏瞬間耳背發燙,真惱了。
望着兩個人無意識的“打情罵俏”,胡宇心裡直呼沒眼看。
餘光一瞥,抓到了在攤位角落裡的一把紫紅色。
“這兒居然還有紅米苋。”
驚詫聲引得還跟人揮手道别的老闆娘看過來。
不同于大賣場裡瞎忽悠的銷售人員,菜場裡的阿姨永遠有一種讓人難以阻擋卻又舒心的熱情。
“小夥子,很有生活學識啊!”老闆娘圍了個大紅圍兜,掩不住她豐腴的身材和豐滿的精神氣,“我們家那臭小子每到夏天就嚷嚷地要吃苋菜,從來叫不出它的名字。”
胡宇坦然接受誇贊,也從菜攤老闆娘的話中帶出疑問 —— 紅苋菜似乎是很常見的一種蔬菜?
在胡宇的記憶裡,家裡飯店也曾有過一道蒜炒紅米苋。
奶奶去世後,這道菜也沒再出現在菜單上,後來,他也沒在超市的生鮮區碰見過苋菜。
倒是幾年前的一次,他和爺爺一同去了鄉下,那一次是因為什麼去的他已經記不得了,隻還記得爺爺當時看到一戶人家院子裡種了一角落的紅米苋,跑去跟農戶打了商量,買了一籃兜。
奶奶過世的早,胡宇對她的印象很模糊,隻依稀記得奶奶很喜歡吃苋菜。
因為這件事,他特地去過幾家大型購物超市,都沒能尋到苋菜,後來又跑了市裡的幾家大型菜場,才發現了紅米苋的身影。
因此,在他的認知裡,紅米苋不是一種很常見的蔬菜。
“阿姨。”胡宇禮貌地喊了聲老闆娘,指了指紅苋菜,“這個紅米苋很常見嗎?”
“對啊。”似乎看明白了胡宇對疑慮,老闆娘解釋道:“這個在我們小時候就是個野菜,遍地都是。”
胡宇:“......”
老闆娘似也被帶出了記憶,繼續說道:“這個季節的是吃苋菜的最好時候,不吃一把,你都不知道H市夏天是什麼味的。”
“六月苋,當雞蛋;七月苋,金不換。”程希珏适時插了句嘴,“阿姨,老話是這麼說的,對不對?”
老闆娘在圍兜上擦了兩下手,樂得直道:“是是是,就是這樣。”
“大蒜一把,開中火兜一兜,拌米飯吃頂恰意。”
“就是這樣!”
“對。”
程希珏和胡宇抓出對蒜炒米苋的記憶,不能更同意老闆娘的話。
看着倆人興奮的神色,老闆娘不由感歎:“現在像你們這樣還認得苋菜的小年輕,不多了。”
又說:“我這裡還有苋菜管,你們要不要試試?”
聽到“苋菜管”三個字,剛還一臉興奮的胡宇和程希珏,瞬間一臉菜色。
實不相瞞,雖然倆人的祖父輩都挺喜愛這玩意,他們也知道這是H市著名的下飯腌菜之一,但他們仍無法接受。
不管是氣味還是口味。
苋菜極容易進入快速生長期,一到這個時候,它就往高處直蹿瘋長,苋菜變得不老不嫩,而下底部的杆子則被用作了苋菜梗的用料。
菜杆子分段切寸許長,放入木盆中,加水靜置晝夜後,瀝幹水分,加鹽,入壇發酵。
若幹日,就可得到中間充滿汁水的黴苋菜梗。
大抵因為祖輩多少都遭受過苦難,他們總用“好秋”來形容苋菜管的滋味。可對生于太平盛世的子孫輩來說,這種帶着股黴臭味,又有幾分無法形容的酸爽鹹“彈牙感”,實在是一種無法理解的味道。
宋聿在一旁,眼神駐在程希珏妙趣橫生的表情上,在他自己意識到之前,已揚起大狗狗似的笑容,又因缺少這方面的體驗而插不進話,倏而對自己添一分惱意。
生活體驗,着實是重要的經驗。
認真叨擾了蔬菜攤位後,一行人提着些瓜果蔬菜,繼續向前,左邊看看,再右邊轉轉。
肉鋪連着醬肉店飄香,海鮮攤位裡手落再起,魚蝦便離了水,而自行車和電瓶車的響鈴穿梭其中,醞釀成最平凡舒心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