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闆結束的下一瞬，吳虞就從車上下來，美名其曰：接小九回家。

那回頭看宋聿的眼神，跟要把人綁去浸豬籠，實沒什麼分别。

宋聿也不怯，直迎上吳虞的目光，還禮貌地傾身緻意了下。

第二天。

宋聿：我在小區門口，方便出來一下嗎？

程希珏看到宋聿短信時，消息已經躺了20分鐘。

程希珏：剛在洗澡，還在嗎？

這邊點下發送，另一隻手拿起吹風機，順着熱風潦草地撥了幾下半幹的濕發。

這是别墅區，徑直到小區門口，有段距離。

十分鐘後，程希珏小跑到小區門口。

宋聿頂着鴨舌帽，靠在車門邊，看着程希珏的身影跑進他眼前，少女簡單的T恤短褲，還餘留濕氣的頭發随晚風輕淌，像極了西子湖裡搖曳的芙蕖。

“怎麼跑着來，我不走。”說着，把拎在手上的木蓮凍遞過去。

程希珏眼神一亮，接過木蓮凍，脫口而出：“因為你在等我啊。”

說出口，程希珏反應過來，眼神自惱了下，耳根也有點燙，對上宋聿不遮掩的笑意，破罐子破摔地問：“宋聿，你怎麼知道我饞木蓮凍了？”

“沒猜到。”宋聿不兜圈子，“來的路上看到的，想着你說過夏天要吃木蓮凍，就買了。”

H市人夏天都要吃木蓮凍的，好伐。

程希珏喜逐顔開得雙肩微聳了下，目光不離。怎麼才發現宋聿笑起來，有點像小貓呢。

“我來是給你送這個的。”宋聿沒被喜歡的人這麼盯着看過，心頭起了臊，“下午剛做完的。”

程希珏接過宋聿遞過來的CD。

一張沒有任何修飾包裝過的CD，連外殼都是最普通的透明光盤盒。

“《九久》的母帶，下午剛制好。”

昨天離開活動室前，程希珏回答了宋聿的問題，她說：“我喜歡第二個。”

盒上貼着标記貼，寫着《九久》。

程希珏以為是“九九”，原來是《九久》。

“九久？”她看着盒子上的字，小聲念出來，沽着一點疑惑。

“希望能和小九，長長久久。”

耳根灼熱得想去捏一捏，程希珏心裡遽然彌漫過諸多情緒，

擡眸注視着宋聿，好一會兒，程希珏才問：“宋聿，昨天到現在，你休息了嗎？”

宋聿沒有黑圈圈，可程希珏有答案，她也想聽宋聿說。

“回去就睡了。”宋聿沒争辯，嘴角微微揚起。

夏日七點的晚霞，鋪滿他們身後，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也漫天匝地在他們眼底。

宋聿的聲音滾着吉他曲調從音響裡流出，程希珏小口吸溜着木蓮凍。

屋内開着空調，程希珏眉眼卻漸漸暈開一層绯紅。

詞裡不提“喜歡”，可字裡行間都是少年的歡喜。

溫柔且誠摯，和他眼底袒露的熱烈一樣。

第二天下午，程希珏收到宋聿“落地”的消息。

兩個小時後，又收到他發來的圖片。

是她在展出的獲獎作品，《無盡意》。

在征得小九同意後，宋聿特地跑了B市。

他在官網第一眼看到小九的作品是，要親眼目睹的想法就盤旋不去。

當他站在“無盡意”面前，才發現，鏡頭裡的“無盡意”無法誠實傳達程希珏的“無盡意”，吉他、箜篌和仙人掌花的意象與玉質本身的透亮醇厚相映生輝，不止于力量和希望，溫柔與頑強，不限于欣賞與了解，還有無法遏制的生命力。

隻一晚，宋聿寫完了一首新歌，與小九的作品同名。

《無盡意》。

8月29日。

A市體育館。

昂古出道三年的第一場個人演唱會。

《撐腰》旋律響起，現場爆發出濃烈的尖叫聲。

緩緩升起的升降台上，出現Delay的身影。

昂古扭頭看了眼宋聿，進調前，倆人友好碰拳。

“讓我們歡迎Delay！”尾音餘留，昂古和宋聿撞肩抱了下。

這是2009年的夏天，Delay除了錄制他們的綜藝外，首次出現在大衆面前。

跟Delay相似，昂古是個創作型歌手。

Delay很欣賞他的才華，所以擔任了這次的演唱會嘉賓。

昂古是個會來事的人，沒幾句話，不僅把《沒有Delay的夏天》裡的熱梗給抖了個遍，又“不差錢”地拍了拍口袋，替大家打探Delay的新專輯進度，得到一個“馬上”的答案，最後還頗佩服地打趣，“你們知道自己帶動了景區經濟發展了嗎？“

說到這個，Delay也沒料到，他們這檔随心又簡陋的綜藝節目，不僅收視率還不錯，随着節目的播出，還引起了“跟Delay遊H市”的旋風，尤其是以西子湖景區為中心的周邊景區，工作人員忙得不亦樂乎，更是将Delay招牌的“到此一遊”，擺放在特定位置，方便遊客進行合影。

“我們看到新聞了。”宋玉略微一鞠，說，“謝謝大家的關照。”

而後，側身看着昂古，“也感謝昂古對Delay的關注和支持。有機會錄綜藝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們，Delay一定跟着你‘到此一遊’。”

回頭看向觀衆，說：“大家到時候也要去啊。”

“好。”

昂古：“......”謝謝，并不想大熱天的錄制戶外綜藝。

但仍順着宋聿的坡滑下流程，昂古說：“聽說今天是你們最後一期節目播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特别的福利，送給我們現場的觀衆？”

“有。夏天要結束了，希望大家日後想起今天，你在昂古的演唱會上，擁有了一個很美好的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