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成交。”方弱敏眸子更亮,“眼下周經有也算是有把柄落在我們手裡,輕易便可以将他踢下去,隻是到了那時候,希望江學士你要信守諾言,不要過河拆橋。”
“阿敏,你的意思是,我們得去彈劾周經有嗎?但是我們沒有證據......”文月神色擔憂。
“笨丫頭,你傻呀,那是周經有怎麼說的?她說他看過江學士的卷面。但他可沒有批閱卷子的權利,并且按照我們襄朝的傳統,這卷子一旦批閱完畢,出了成績後便是被禮部入庫,需得密封管理的。”
“可他竟說他看到過江學士卷面的字迹,這不是不打自招麼?”
江雲熙欣賞地瞧着方弱敏,“說得不錯,這樣一來,不僅周經有,便是禮部尚書盧梁深也得跟着栽進去,我瞧着他這禮部尚書也當到頭了,不如我們送他一程。如今的禮部離了盧梁深不算什麼,但是不能離了羅大人。”
幾個人商議完畢,一緻覺得可行。
說幹幾幹,三個人第二日便寫了折子遞上去,内容便是禮部尚書不得允許,私自打開書庫的卷子,無視襄朝的老傳統,實在是不把皇帝看在眼裡。
彈劾周經有,便說他嫉恨同僚,不僅勾結禮部尚書,而且還為了陷害大學士,利用官員。
這三封大意相差無幾的奏折一遞上去,便交到了甘钰然那裡。
江雲熙等了半晌,竟是毫無動靜。但她總不好去過問,若是問了,便是不打自招了,無異于明明白白告訴所有人,我看吏部尚書周經有不順眼很久了。
她本就在朝中樹敵衆多,不可再多生是非。
但甘钰然的态度是令江雲熙猶豫的。
所以下來後,江雲熙與幾人在女子書社聚集,隻與她們說遞奏折是不行了。
她雖處在内閣,但是在内閣裡,她除了拉仇恨第一名,估計其他一概不被人放在眼裡,是一個邊緣人物。
“内閣有要保他們的人。”江雲熙道。
宋琦便着急了:“這如何是好?”
的确不好辦。
泰和帝人品如何暫且不論,但是他一定是一位勤政的好皇帝,做皇帝這麼多年,若不是到了非不得已的地步,必然是風雨無阻地按時上朝。
因此,若是官階高的官員,奏折被内閣打下去了也不要緊,隻是時間上暫時緩一緩,反正也能在朝會時候直接莽上去。
但眼下的情況卻是不大方便,因為文月、宋琦與方弱敏三人都沒有上朝的資格,談什麼當場莽上去呢。
江雲熙不行,她若是出面,這件事便顯得太過刻意。她當前的身份畢竟還是人見人恨的東閣大學士,雖沒有什麼要緊的實權,在内閣也是個小人物,但是已經達到了許多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
再加上前幾天崔順幹得好事,江雲熙在衆官眼中,此時她無疑是一個貪得無厭的惡女人,并且手段狠辣。
哪怕今後她能掌握權利,也是不好管理底下的人。
她有心想要扶持女官,但是襄朝原本便是男子的權利根深蒂固,她要實現自己的目标,需得要一個過程。
在這個過程裡,她得首先拿捏住那些滑溜溜的老泥鳅。
這件事羅央去也不成,畢竟前幾天崔順捧殺江雲熙的時候,與之相對,亦有許多人為羅鳴不平。
在那些人眼中,羅央是禮部尚書盧梁深一路帶出來的。
若是此時羅央出面,隻會破壞了原本大家對她的好印象,反而落得一個忘恩負義的罵名。
實在無法,江雲熙如今人脈不夠,認識的俞靖洲還在南邊養傷。
如此,人還是得靠自己,不急。反正周經有總得從吏部尚書的位置上滾下來,因為江雲熙看上那個位置了。
眼下,江雲熙便又想賭一次了。
泰和帝正是要用她的時候,這時候是她最能有恃無恐的時候,隻要她能摸清楚泰和帝的痛點在哪裡,便能對症下藥了。
所謂的痛點,說得便是泰和帝最忌憚的人是誰,誰最能威脅到他的權利。
這應當是所有君主都有的疑心病,一旦坐到了那個位置,所處看似高高在上,風光無限,擁有生殺予奪的權利,但是同理,在下面的人也永遠都有人袖中藏着尖刀,随時都準備把上面的人打下去。
沒有人能拒絕權利的誘惑。
所以泰和帝有權利,便更害怕旁人有權利。
而縱觀現在的朝堂之上,權利最大的人除了俞靖洲,便是甘钰然了。
俞靖洲與泰和帝牽絆匪淺,并且還剛剛立下功勞,還有四皇子作為最深的牽絆,雖也有可能忌憚,但是拿捏俞靖洲顯然是很簡單的。
因為俞靖洲便在裝瘋賣傻,極力地給泰和帝這個機會。
那剩下一個人便是甘钰然。
無論是權利,還是人脈,顯然泰和帝更應該擔心甘钰然這個外人。
那甘钰然必然不是傻瓜,泰和帝防着他,他自然知道,但是俞靖洲刻意藏拙,他卻不可以。
因為俞靖洲幹不好有皇帝給他撐腰,若是他甘钰然幹不好活兒,便隻能退位滾蛋。
所以這樣看來,也許甘钰然是不得不搶露風頭。
江雲熙如此猜測。
也許泰和帝是很讨厭甘钰然,對俞靖洲也不見得是真的偏心,泰和帝除了有表姐夫的身份,他更是一位天子。
泰和帝不放心他們中的任何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