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但至于送什麼禮物，江雲熙卻犯了難。最貴她送不起，太貴的送出去很容易不被引起注意。這時，她想到曾經看到過俞靖洲為四皇子表演民間的雜耍。

江雲熙思來想去，決定效仿一下俞靖洲，雖然她并沒有什麼雜耍的本事，但論她如今的地位，派幾個人到地州去搜羅當地的民風民俗，買些地方上的稀罕玩意兒還是辦得到的。四皇子年紀尚小，對吃的玩的有天然吸引力，她這禮物一旦送出去，不旦會輕而易舉籠住四皇子的心，泰和帝也必然會看在眼中，因為禮物不貴，卻是極其浪費時間和精力，用心不用心便展現出來了。

隻是她派了些人去地州搜羅要送給四皇子的禮物，用去了許多積蓄，一時間便在經濟情況上捉襟見肘了。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她想到俞靖洲那富麗堂皇的府邸，再看看自己的，雖說也很華麗，卻掩蓋不了她其實是個窮鬼的事實，有時她甚至窮得都想把這宅子都賣出去了，反正她府中人不多，因為實在沒有那麼多銀兩去養下人，加上府院又極其大，有時太過安靜時，高聲說話都能有回聲。

今日府中又是吃得清湯寡水，暖栀不在，早早便被她攆着去書院了，暖栀也好學，切切地叮囑江雲熙要好好吃飯後，便背上新買的布包去上書院了。她府中無事時，暖栀向來是按照江雲熙的要求早出晚歸。

秋風蕭瑟，天已一天比一天地冷下來，江雲熙想到晨起暖栀出門時的情形，她似乎穿得挺多，但還是冷得不停搓手剁腳，一張小臉都凍紅了。

她還是心疼，想必是那孩子身上穿的衣服已經許多年了，所以已經失去了禦寒的作用，她把自己的私房錢數了又數，吩咐府中的家丁江林去商鋪給暖栀釘兩套棉襖，加上給江林的賞錢，她的錢袋子又是狠狠地癟下去了。可若是沒有棉襖，越冷越冷的冬日想必十分難熬。

也許還有許多像暖栀這樣的小孩，家中不會在冷天給她們多添衣物，當寒冷侵襲時，隻能哆哆嗦嗦地抱緊自己，祈求能順利度過冬天。

她還是不夠強，江雲熙堅定地想，她得到的還不夠，遠遠不夠，那些女子也不該度過如此的人生，沒有人是活該在冬天被凍死的。

适應了朝中事物，再加上她手下的那些人的确得力，江雲熙現在倒是能閑下來了。她在院中坐一隻矮凳，啃着脆生生的秋柿，擡頭若有所思地瞧着天空，心裡滴滴道道着，錢，她需要銀子，她需要多多的銀子。

晚間暖栀一回來便看到江雲熙給她新買的棉襖，眼淚花花的，抱着江雲熙的胳膊就不撒手。

“大人，謝謝您！”

“行啦，”江雲熙被弄得噗嗤一笑，“今日在書院學了什麼？背給我聽聽。”

一聽這話，暖栀可就來勁了，她撒開手，搖頭晃腦地便開始背誦，還挺像模像樣。

江雲熙聽着暖栀稚嫩的聲音背誦詩句，心中十分欣慰。“嗯，背得很好，看來今天老師教的東西你都記住了。”江雲熙贊道。暖栀這丫頭頭腦機靈，若是再好好讀些書，今後可不得了。

暖栀聽了，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雙手還緊緊地抱住江雲熙給她買的新棉襖，仿佛抱着世上最珍貴的寶貝。“大人，暖栀一定會抓住機會努力學習，不枉費大人苦心，說不定，暖栀今後還能助大人一臂之力呢。”

江雲熙看着暖栀認真的樣子，開懷大笑，“那我可等着了！”

秋意藏不住，江雲熙今日起個大早，冷風不由分說地往骨頭縫裡鑽，凍得她哆哆嗦嗦，瞬間清醒過來了。

她走出院去，有兩個小厮已規規矩矩地等待着，手中各自托着托盤，都是江雲熙前不久讓人去地州尋來的，今日便是四皇子生辰了，江雲熙這才特地起個大早，準備早早進宮去。

按照往年，這生辰宴應該是是落日了才火火熱熱地舉行的，但是近來泰和帝似乎龍體不适，一連着宣了許多太醫去請脈，甚至還在民間重金尋求名醫，雖說對民間的說法是，尋求名醫進宮到太醫院交流，講學，但是他們這些朝臣卻是十分清楚，泰和帝多半是病了，一改從前工作狂人的上朝風格，甚至多次取消晨朝，據說就連晚上都睡得格外早，遞上來的許多奏折都是太子代為效勞。

江雲熙心中暗自揣測，泰和帝的病情或許比表面上看起來還要嚴重，是年紀大了的原因嗎？總而言之，四皇子的這場生日宴，是定在中午時分了。

現在時辰本還早得很，但是江雲熙今日進宮除了慶祝四皇子的生辰，還要去慧陽公主的宮裡一趟。

女子書院的名聲越來越起來了，已經在襄朝打出了名聲了，為了防止之後後續發力不足，她必須得早做打算了，至關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屯銀。

雖然如今她在這裡朝廷中的地位也算舉重若輕，甘钰然手下那些人對她的處處針對酒沒有斷過，但是她還是太窮了，沒有錢，許多事情辦不了。

人類都是趨利避害的動物，有的人可以用權利收買，有的人可以用銀子收買，俗話還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所以，她得有錢。

出門時，江雲熙的臉上，還有小厮的臉上都蒙上了一個布巾，是因為入了秋，北邊的風便肆無忌憚刮了過來。

北面是朔朝，衆所周知，朔朝窮得鳥不拉屎，幾乎大片疆域都是大沙漠，在秋冬季時，風這麼一吹，那些沙子便全往這邊跑了，搞得最近京都人出門都得随身揣着巾帕，否則一不小心便要啃一口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