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結果而言,我沒有損失,還賺了知識。
但這種情況下,我也不會去感謝對方的無償分享。所以我單刀直入地問,“那天的來電是怎麼回事?”
青少年啞口無言。
我邊說邊向他走去,“那不是鬧鈴。”
“行了行了你怎麼認死理?”他急急忙忙地說道,“好吧,你看着。”
他左右看看,從櫃台邊拿起一疊紙箋,“就這個吧,”遞給我,“打亂掉。”
我不明所以,翻看了下,一堆數字龍飛鳳舞的,不知道是記賬卡還是實驗數據記錄,反正不像是弄亂了次序也不要緊的東西。
但既然他說了,我也不怎麼客氣地照做,然後放回到他攤開的手掌心裡。
“看着。”他說。
我看到那疊紙片紛飛起來,重新排序後落回他的手中,整整齊齊。頁碼次序或許恢複到了我打亂前的模樣,反正扉頁的樣式是對的。
讓物品浮空的能力很常見。
如果隻是炫耀記憶力的話,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他大概也這麼想,所以他的演示仍在繼續。
我看見紙片上的數據按照書寫時的順序一點點褪去,墨迹從疊着的紙頁裡沁出來,無序地散落到他手心裡。
紙片變回了白頁,那些翹起的邊角和折痕也被抹平,恢複成嶄新的模樣。
這還沒有結束。
紙張逐漸失去光澤,變得粗糙暗沉,浮現出紙漿成型時的紋理,最後散碎為纖維的碎末。
青少年一把将那些碎屑和墨點揉成一團,說,“這就是我的能力。在有限的範圍内,讓物質間的組織形式,回歸為過去的模樣。”
“厲害。”我由衷說道。
“沒什麼用的。”青少年說道,“範圍又小,打不了怪,一旦停止能力……”
他攤開手掌,我看見那些碎屑重新在他手中鋪平展開,羅織為紙,墨迹重現,數據還原,這一切幾乎發生得比他用能力回溯時還要快。
“物質就會按原有的軌迹重組,就像是命運一樣。根本就改變不了什麼過去。”他嘟囔着,“你相信有命運嗎?”
那些紙張自主紛飛,恢複成被我打亂後的次序。
然後浮現出淺淺的皺痕——這或許是因為他剛剛揉搓過碎渣。這種外力被排到了時間序列的最後來結算。
就如他所說,這種能力的傷害很低,無法在打怪時為敵人制造僅存在于過去的弱點。
哪怕他曾對紙屑和墨點的組織秩序造成了颠覆性的變化,最終紙張中的纖維結構依舊完好,數據記錄也牢牢地固定在應有的軌道上。
這大概就是他所說的命運。
我不由問,“你讓我将這些記錄的順序打亂了,不要緊嗎?”
“要查資料的時候再恢複一遍就好了。”青少年随手将那疊打亂的紙頁丢回桌面上,拿筆盒重新壓住。
這話說得就像舍友每次亂丢東西然後又翻得整屋亂糟糟時一樣理直氣壯,讓我有些手癢想揍他。
我深吸了口氣,“所以,當時你是對我的手機用了能力?”
“誰知道你的手機放了那麼久有什麼毛病,充上電後能不能好啊?”青少年不高興地說,“我就想輕松賺點修理費。”
也就是說,那個移動電源隻是個幌子。
他就沒想要認真修手機,隻是當場讓我的手機回歸了過去,再現了某個時刻的來電。
不對。我看着他說,“我沒有在電量很低的情況下接到過HR的來電。”
過去的我很看重自己的手機,甯願随身背很沉的充電寶,也不會讓它電量低到那個程度,尤其是在等待HR電話的時候。
“還不明白嗎?我的能力是虛幻的,”他點點那堆紙頁,“隻能讓物品短暫呈現回到過去某個時間點的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