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遇剛要打招呼，慕秉持腳步更快地逃離，“相信我，你不想帶她一起去。”

他迅速帶着紀遇上了電梯，避開慕雲霓。

他可不想帶電燈泡。

慕秉持幾乎是逃亡般的帶着紀遇離開了公司。

＊

商場。

兩人走在長廊上，慕秉持忍不住偷瞄身旁的紀遇。

她的神态輕松自如，仿佛毫無目的地走着。

終于，慕秉持忍不住輕聲問：“你今天怎麼忽然想逛商場？我以為你不太喜歡這種人類的活動。”

她大多都待在機遇号上。

紀遇嘴角微微揚起，眼睛依舊掃過周圍的店鋪，回答道：“探索人類行為，也不是壞事。”

慕秉持笑了笑，眼中帶着一絲好奇，“你駐守在地球這麼久了，還有什麼沒探索清楚的？”

紀遇轉頭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人類總是喜歡重複那些看起來沒必要的事情，這讓我覺得有趣。明明已經知道答案，還要一遍一遍去體驗，比如逛街。這種行為背後的動機，不是很值得研究嗎？”

慕秉持微微一愣，思索着她的話，随即回應道：“可能是因為我們不滿足于知道。我們需要感受，才會覺得活着有意義，哪怕有時候明知道會受傷，但還是義無反顧地去做，比如喜歡某個人。”

他的目光認真地望着她。

紀遇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其實在很多星球上，他們放棄了這種形式上的感受。”

慕秉持笑了笑，問道：“那他們怎麼做？”

紀遇忽然擡起慕秉持的左手，而她擡起右手，和他手心緊貼，說道：“他們這樣，然後就能明白，夫妻之間也通過這種方式交流，沒有過多的儀式感，他們甚至不需要交/配。”

她的掌心是溫熱的，貼上他時，他的心髒似乎被注入了一股暖流。

慕秉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們可能更依賴這些外在的形式。當習慣了忙碌，很多時候需要一些儀式感來提醒自己該停下，關心自己和身邊的人。”

紀遇：“人類總是追求更快、更智能方便的生活方式，可是随着科技發展，你們卻變得越來越忙，恰恰會忽略身邊的人，失去情感的體驗和對這個世界感知，過度的理性化，效率提高了，人似乎也理性了，但焦慮也加倍了，真是一種自我制造的困境。”

慕秉持聽後，感到紀遇的話有些意味深長，“你是在說我們一直在追逐某些東西，最後反而陷入了一種無法逃脫的循環？”

紀遇笑着聳了聳肩：“可以這麼說吧。比如，你們以為科技能解放你們，實際上卻讓你們困在裡面。看看人們手上的手機，多久沒離開過它了？回家之後，是給家人一個擁抱，還是躺在沙發上玩手機？”

慕秉持環顧四周，周圍的人大多都在拿着手機，低頭看。

慕秉持愣了一下，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我們确實被困在這個循環裡。”

紀遇輕聲說道：“有時候，你們活得挺辛苦，明明可以輕松一點，卻總是給自己找麻煩。明明可以不用活成這樣，可偏偏定了各種規則，抽象的主義，給自己制造焦慮。”

慕秉持看着她，發現她似乎總能用輕松的語氣說出深刻話。

紀遇突然挽住慕秉持的手臂，模仿着不遠處的那對情侶。

看到女孩将身子貼着男朋友，紀遇也學着将身體貼近慕秉持。

那個女孩子晃了晃她男朋友的手臂，紀遇也學着晃了晃。

慕秉持看到紀遇笨拙的模仿，忍俊不禁，“你在幹嘛？”

“這是在撒嬌嗎？”

慕秉持：“是的。”

紀遇說道：“撒嬌是希望對方滿足自己精神或物質上的需求。”

慕秉持盯着紀遇的手，“你對我撒嬌，是想要滿足什麼？”

他很希望她需要什麼，他都給。

紀遇冷靜地想了想，“可是我不需要你給我什麼。既然這樣，撒嬌就是沒有意義的，算了，我不撒嬌了。”

她立刻松開他的手臂，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慕秉持無奈地搖頭，跟了上去。

“紀遇，有個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什麼問題？”

“當時我們以為你被掐死了，你為什麼活着？你是用了什麼辦法逃脫的？”

紀遇左右看了看，随後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我不需要太多呼吸，你千萬别告訴别人。”

慕秉持愣住，“你說什麼？”

他怔怔地看着紀遇，明明她的身體有正常的呼吸迹象。

紀遇接着解釋，“我會模仿人類的呼吸，也喜歡呼吸、喘氣帶來的感覺，實際上我不需要像你們那樣呼吸也能活。不過在地球生活久了，我差點忘了我有這個能力，翟仲廷掐我脖子的時候我才想起來。”

慕秉持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生命形式真是多彩多樣。

“慕先生。”有個男人以光速朝他奔來，“真的是你，我沒認錯。”

他興奮極了，“你能不能給我簽個名，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每天都在關注銀河動力的進展。”

男人眼底充滿了激動和崇拜，“我看了你最新的火箭發射，真是太牛了，那個懸浮抓取火箭，我感覺在看科幻片。”

這男人吼一嗓子，周圍的人都聽到了，有些人早就認出了慕秉持，可是不敢過來，可這會兒膽子也大了起來，全都圍了上來。

“慕先生給我簽個名吧。”

“你能不能跟我說說那個懸浮抓取，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有人說你是外星人，你真是外星人嗎？”

慕秉持一時間被圍得水洩不通，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他身邊的确有個外星人。

紀遇早就已經被擠到了一邊，她看起來倒是輕松自在，好奇地看着這一衆激動的粉絲。

慕秉持剛要開口，突然，商場的上方傳來一陣巨響聲，玻璃碎裂，伴随着男人的吼聲。

衆人轉過頭望去，隻見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從上方掉了下來，重重地砸在地面，距離慕秉持的位置不到5米

“啊啊！”商場瞬間陷入了混亂之中，人們尖叫着四散逃離，圍住慕秉持的那群人也都吓得離開。

紀遇臉色一驚，立刻沖了上去，試探他的鼻息。

他已經死了。

她擡頭往上方看去，穹頂的玻璃已經碎裂，露出一塊天空。

就在這時，紀遇忽然感覺到掃描儀一陣異動。

她用掃描儀對着男人掃描了一遍。

慕秉持走上去，“發現什麼了？”

紀遇站起身，将屏幕上的波動給他看，“他身上有不屬于的人類的能量殘留。”

就在這時，商場的垂直電梯門打開。

一個身材高挑，穿着酒紅色風衣，長發卷曲至腰間的美豔女子，踩着高跟鞋，在恐慌和驚顫的人群之中，顯得非常冷靜，目不斜視直接穿過人群，往出口處走。

紀遇錯愕地盯着她。

女子發現紀遇，朝她微微一笑，接着與她擦肩而過。

紀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後又用掃描儀确定。

“怎麼會這樣？”

慕秉持：“你認識那個女人嗎？”

“我不認識，但我知道她是什麼人。”

慕秉持：“什麼人？”

紀遇嚴肅道：“她是原始女巫，這不可能。”

由于慕秉持已經跟紀遇經曆了很多事情，所以對原始女巫這幾個字，他也不覺得驚訝，隻是他好奇紀遇的反應。

“為什麼不可能？”

紀遇盯着看着那個女人遠去的背影，沉重道：“因為原始女巫在300年前已經滅絕了。”

慕秉持問：“跟當年大規模的獵巫行動有關嗎？”

紀遇搖頭：“不，當年的獵巫行動，是通過抹黑和仇視女巫，再借着獵巫的名義，殘殺異教徒，他們殺的都是人類。真正的原始女巫有超能力，人類沒那麼輕易能殺他們。”

慕秉持頓時明白了什麼，轉頭看向地上的屍體。

“是她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