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鐘的指針無聲地滑向11:40。
慕雲霓走下樓,客廳裡一片昏暗,窗外冷月的光透過紗簾,投下一道道朦胧的銀影。
當她靠近水壺時,餘光突然捕捉到一個模糊的黑影靜立在客廳深處。
她心髒猛地一縮,寒意瞬間爬上脊背,條件反射地倒退了一步,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衣角。
忽然,燈亮了。
刺眼的白熾燈光瞬間驅散了黑暗,卻未能減輕她的恐懼。
她努力穩住心神,看到站在光中的那人,終于辨認出熟悉的輪廓。
“哥?”慕雲霓輕輕拍了拍胸口,試圖平複急促的心跳,“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在這幹什麼?”
慕秉持站在那兒,寂靜如同雕塑,他身上的西裝仍然是一絲不苟,筆挺冷硬,但此刻看上去像某種詭異的殼,将他包裹得過于沉寂。
他沒有回應,也沒有動,目光低垂,像是被什麼深邃的情緒吞沒了。
慕雲霓頓時感到一陣異樣的不安,從腳底蔓延至四肢。
“哥?”她輕聲呼喚,語氣中多了一絲警惕,慢慢地走近了幾步,擡頭看着他的臉,熟悉卻又陌生,像一張被抹去了細節的畫,“你怎麼了?”
過了許久,慕秉持才像從夢境中抽離般低聲說道:“沒事。我隻是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回去睡吧。”
他的聲音低沉而冷寂,像遠方翻湧的雷雲,聽不出波動,卻藏着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慕雲霓渾身一顫,心底那股莫名的寒意更甚了。
客廳明明開着燈,卻像籠罩着某種無形的陰影,讓人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她退後一步,“我不想一個人睡,我去找紀遇。”
她轉身向後院走去。
忽然,她的手臂被一隻冰涼的手緊緊抓住,力道不重,卻帶着難以忽視的控制力。
“别去。”
慕秉持低頭看着她,目光深沉得如同夜空的漩渦,冷靜得近乎沒有情感。
“為什麼?”慕雲霓蹙眉。
“她已經睡着了。”他的聲音低而沉,“不要打擾她。”
慕雲霓怔住了,轉頭直視他的眼睛,想從中找到答案,可那雙眼睛太平靜了,平靜到詭異。
“哥,你到底怎麼了?”她不再掩飾自己的疑惑,擡手摸向他的額頭,溫度正常,但手心觸及的皮膚卻冰涼得刺骨。
“我很好,雲霓。”他握住她的手,緩緩放下,“回房間吧。别擔心我。”
慕雲霓僵住了片刻,目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最終,她點點頭,轉身向樓梯走去,但每上一步都忍不住回頭看他。
他依舊站在原地,身影沉靜得如同雕塑,連眼神都沒有絲毫變化。
直到慕雲霓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樓梯盡頭,慕秉持才慢慢轉身,向後院走去。
冷風從後院的夜空吹來,卷起院中無人的秋千輕輕晃動。
空氣中彌漫着刺骨的濕冷,他的背影在孤寂的夜色中,顯得比風更沉重,比黑暗更幽深。
慕秉持站在穿梭機前,指尖微微觸碰,一陣漣漪如水波般蕩開,隐形的穿梭機從無形變得半透明,閃現出金屬質感的輪廓,仿佛在深夜中幽幽蘇醒。
他的眼神冷峻,透着一絲莫測的陰影,似乎連月光都被這抹壓抑吞噬。
艙門無聲滑開,他邁步走了進去,步伐穩而輕,像一隻潛伏在暗處的獵豹,隐匿着危險的鋒芒。
艙内燈光柔和,微微泛着暖黃,紀遇正躺在床上,睡得毫無防備,被子被她胡亂蹬在地上,床上的她縮成一團,睡姿扭曲,仿佛一隻懶散的貓。
他的目光掃過她微微裸露的腰腹,定格在她不設防的面孔上。
接着,他緩緩伸手,從腰間抽出一件暗黑色的橢圓形武器直指紀遇。
就在這時,破空而來的尖叫聲打破了靜谧。
“哥,你在幹什麼?”
慕雲霓的聲音尖銳又帶着顫抖,從艙門外傳來,像是一聲急促的警鈴,在艙内回蕩。
紀遇猛然睜開眼睛,困意瞬間被刺破,意識卻尚未完全清醒。
她茫然地擡頭,還未看清眼前的一切,便迎來了一道刺目的光。
慕秉持的拇指毫不遲疑地按下武器上的按鈕。
一束白光穿透空氣,直直地射向紀遇。
光束擊中她胸口的瞬間,她的身體猛地一顫,肌肉抽搐,最後無力地癱軟下去。
艙内的空氣像被凝固,死寂得令人窒息。
慕雲霓愣在原地,眼前的一幕讓她震驚得無法言語。
半秒的遲疑後,她瘋了一般沖上前去,跪在紀遇身旁,搖晃她的肩膀。
“紀遇!醒醒!醒醒啊!”
慕雲霓的聲音幾乎失控,她手指微微發抖,抵上紀遇的鼻尖,毫無氣息。
慕雲霓僵住,瞳孔驟然收縮,仿佛連思緒都停止了。
她猛地轉頭,怒不可遏地盯着慕秉持,聲音帶着撕裂的痛楚:“你瘋了嗎?!”
慕秉持沒有看她,仿佛她的質問被抛入深淵。
他緩緩擡起一隻手,将掌心朝上攤開,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靜靜躺在其中,仿佛凝聚了某種異樣的能量。
他的目光落在水晶上,默念出一個名字,“沈青竹……”
沒多久,一股風憑空湧現,帶着冰冷銳利的氣息,卷起了艙内的空氣,整個穿梭機的艙壁發出輕微的震顫,燈光在一閃一閃,仿佛下一刻就要熄滅。
一個黑色漩渦出現在艙門口,扭曲的能量席卷四周,拉扯着空間的紋理。
慕雲霓下意識後退一步,雙手緊緊抓住床沿,努力穩住身形,臉上寫滿了恐懼和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