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
農場外的夜空被一層淡淡的霧氣籠罩,星辰透過霧氣閃爍着朦胧的光,像是隔着一層薄紗在窺視着大地。
遠處的山脈在黑夜中勾勒出起伏的輪廓,山影與夜色融為一體,隻留下一片深沉的墨色剪影。
院子裡,紀遇跟三個人說:“我去山洞裡修穿梭機,我們明天一早就走。”
慕雲霓,“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待在紀遇身邊,她不安心,畢竟這是陌生的外星球。
李求真,“我也想去。”
紀遇又看了一眼慕秉持,“要不你留下來照顧那個呼倫納人。”
慕秉持也想跟紀遇一起去,不過他為了讓紀遇放心,于是點頭,“好,我留下來。”
他拍了拍自己的口袋,裡面裝着紀遇給他的武器。
“等我,帶我一起去。”
菲娅跑了過來,胳膊挎着一個籃子。
紀遇,“你拿籃子幹什麼?”
菲娅笑嘻嘻地說,“我去抓卡蜥,這是一種蟲子,富含高量蛋白質。不過它們隻有在夜深出沒,父母晚上不讓我出去。可是跟你們在一起,他們就放心了。”
這時,父親打開門出來,“你們要是不嫌棄就帶她一起吧,這丫頭對周圍的地形熟,萬一有危險她能告訴你們。開三輪車去吧,很快就到了。”
紀遇想了想,“那行,謝謝了。”
“我去開車,我去我去。”菲娅十分興奮,跑到了一個木頭搭的棚子下,将三輪車開了出來。
紀遇、李求真和慕雲霓三個人,坐在了後面的敞篷車廂裡。
菲娅興奮地開着車消失在黑夜之中。
慕秉持一直目送着她們,直到她們消失不見,他擡頭望着這片陌生的天空。
這時,菲娅父親走了過來,“想家了嗎?”
慕秉持想了想,“是有點,這是我離家最遠的時候。”
在遇到紀遇之前,他這輩子都沒有想過他居然有一天能夠出太陽系,在一百多光年之外經曆這些驚險的事。
他再也回不去曾經四平八穩的生活了。
就算讓他現在死了,他覺得也值。
父親說,“明天8點解禁,你們就可以離開了。”
慕秉持輕輕點了點頭。
*
奧瑞恩獨自靠在床頭,如一片在秋風中瑟瑟發抖的殘葉。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着,緩緩掀開衣服的一角,傷口處的肌膚猙獰地扭曲着,雖然已被包紮,可絲絲縷縷的劇痛依舊如惡魔的利爪,無情地撕扯着他的神經。
在極端分子牢獄中遭受的種種折磨與羞辱,如潮水般在他腦海中洶湧奔騰,每一個畫面都似鋒利的刀刃,割扯着他的靈魂。
他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手如同灌了鉛般沉重,好不容易才将衣服拉攏合上,随後,像一個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的破舊人偶,有氣無力地吐出一口長氣。
此時,索羅如一陣凜冽的寒風,猛地掀開簾子闖了進來。
奧瑞恩的身體像是被電擊了一般,本能地急速收縮,往日那些極端分子如惡狼般沖進來折磨他的恐怖場景,如噩夢重現,死死地揪住他的心。
索羅的目光如寒星般冷冷地射向奧瑞恩。
奧瑞恩迎上那視線,恍惚間竟覺得自己再次置身于那暗無天日的牢獄之中,索羅的眼神讓他熟悉又恐懼。
這是一種瘋狂仇恨的眼神,仿佛要将世間一切異己的生命與信仰都徹底消滅。
奧瑞恩咬了咬牙,強自鎮定下來,喉嚨裡像是被砂紙磨砺過一般,沙啞地擠出幾個字:“謝謝你們一家人的招待。”
索羅雙眼危險地眯成一條縫,死死地盯着他,質問道:“呼倫納和斯特是盟友,你們為什麼不去斯特人那裡?”
奧瑞恩的眼神微微一黯,神色平靜地說道:“可能當時因為情況太緊急,所以被迫降落在德斯曼地區。”
他心底清楚,那些複雜緣由,索羅也不會理解,不如就用這直白簡單的理由搪塞過去。
索羅卻不依不饒,眉頭緊皺,提高了聲調:“那應該也聯系斯特人來接你們。你們待在我家裡,萬一尤瑪拉的勇士找過來,到時候會連累到我們家。”
奧瑞恩聽到“勇士”這兩個字,胸膛内的怒火瞬間如火山噴發,他的拳頭在被窩裡緊緊地攥起,關節因用力而泛白,怒道:“他們不是勇士,他們是極端分子!”
索羅像是被點燃的炸藥包,臉漲得通紅,怒聲呵斥:“你不準這麼說他們,他們是反強權的勇士,是斯特人一直在欺壓他們,侵占他們的生存權,所以他們才奮起反抗!”
奧瑞恩雙眼圓睜,毫不畏懼地反問:“是嗎?那他們為什麼要襲擊和綁架外星平民?為什麼跟斯特人打仗時,他們要躲在兒童後面?你跟我說這是反強權的勇士?”